“醒醒，零，醒醒。”

    “雅美小姐，怎么了……现在才几点钟啊……”

    因为只有一张床的缘故，晚上二人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不过这次到没发生什么波折，只是简单的睡着了，双方都很规矩。

    可零万万没想到的是雅美竟然醒得比她还早。醒了之后她便一阵摇晃，生生将零也给摇醒了。唯一的光源是房间里的吊灯，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睡眼惺忪的零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被人叫醒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零多少还是有些寄人篱下的自觉，还不至于乱发脾气。她想问问雅美，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事吗？雅美小姐。”

    “我给你买的衣服，穿上。”雅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这……好吧。”零接过袋子。

    袋子里是简单的衬衫长裤和运动内衣，穿上后倒是还算合身，零心中却有些犯嘀咕。

    犯嘀咕的原因不是雅美怎么知道她的三围的，而是因为她的态度。前几天无微不至的照料让零简直怀疑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姐，她说话的语气里也总是带着关心和怜惜。可现在的雅美语气冷冰冰的，再没有了一开始的那份体贴与温暖。

    不过也难怪吧？毕竟昨夜被她那样对待了，生气才是正常的回应。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了无牵挂了，等下就去自首吧……

    “我会用这个暂时蒙上你的眼睛，希望你不要介意。”雅美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零顺着她的手看去，发现她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布条。布条大概几个指头宽，看上去很厚实，不会透光。

    “可以啊。”零歪了歪头。“是要把我拉去卖了吗？希望可以卖个好价钱。”

    “才不是这种事情……”面对如此脱线的家伙，雅美只觉得自己额头上挂着一根根黑线，话说为什么会有人谈到自己被卖的时候还能这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啊……

    “请吧。”零转过身去坐好，背对着雅美。

    雅美用布条将零的双眼遮住，而后牵起零的手，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零的手瘦瘦小小的，并不烫，握在掌心里反而一片冰凉。是退烧了吗？雅美心想。

    她们走在公寓的走廊里。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睡着了，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这幅奇怪的样子雅美也不担心被人看见。回头看了一眼被蒙住双眼的零，雅美多了一些了然的神色。

    她自己也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家伙这么上心？昨夜那个饥饿的人和米饭的比喻只能解释她为什么生气，却解释不了其他的东西。

    比如她为什么会为这个女孩做到这种程度？昨夜明明已经吵完了，为什么她又想带零去那个地方呢？

    现在她有些明白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她相像吧，不仅是同样黑色的头发，还有那个眼神。她说那个眼神像自己的妹妹，可又何尝不像她自己呢？度过那一个个没有父母的夜晚的时候，她在镜子里也看到了这种眼神。

    因为她们是如此的相像，所以雅美会想帮助她，因为零不像自己一样深陷黑色的泥沼，所以知道她对人生无所谓的时候雅美会那么生气，因为雅美希望和自己相像的零能够过上精彩而幸福的一生，若是这样，她的内心里也能略微的温暖起来。

    所谓的和自己妹妹很像其实是伪装，她帮助零，一如在帮助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个蜷缩在床上，会被夜晚怪异的风声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

    沿着楼梯上行，来到了顶层。她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雅美不说她要带零去哪里，零也不问，她们之间维持着诡异的默契。

    打开屋顶的铁门，雅美牵着零的手走在寒风吹拂的屋顶上。只穿着单衣的零打了个哆嗦，雅美想了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不用，谢谢……”

    “听话。”

    零本能地想拒绝，气势上却弱了半分。雅美的语气既不愤怒也不严肃，可在零听来却莫名的有种当年面对葛罗莎嬷嬷的感觉，让她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不过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啊。自己不是什么吃软饭的小白脸，总不能一只依靠着她。

    感觉雅美像葛罗莎嬷嬷，或许也意味着自己该离开了吧。就像当年自己离开了诺维兰教堂一样，现在也是时候离开雅美了。

    但她会记得雅美对自己的恩，记得她救了受伤晕倒在路上的自己。

    等下就说再见吧……

    “听我倒数，倒数结束后我会将布条摘下来。”

    雅美的声音在零背后响起，中止了零的思绪。她能感觉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雅美开始倒数，零也在心里跟着数了起来。

    “五。”

    “四。”

    “三……”

    在数到三的时候，雅美忽然揭开了蒙着她眼睛的布条，于是在零毫无准备的时候，眼前宏大的景象印入了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