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和自己诉苦，自己自然怜惜，亲自去游说亲族帮助他。只因他是第一个正眼看自己的人，可惜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的亲族。

    文奕听她这么说，便已经明白了：“你想的明白就好，可是外边都传言……”

    “表哥也说了，是传言。”裴钰歌直接将面上覆盖的银色面具摘了下来，那猩红的一片，让人心惊，她面对对方的目光，十分坦然地说道：“是我迟迟不摘下面具，三皇子方才要娶了，若我摘了面具，只怕他也要思量一番。”

    那个男人，爱色如命，如何会看上吓人的自己。

    文奕眼中先是惊异，随后便是怜惜之色，他亲自将面具给裴钰歌戴上，轻声而不容置疑的说道：“女为悦己者容。歌妹现在既然没有喜欢的人，何必在意容颜。”

    “表哥安慰人的说法，倒是别具一格。”裴钰歌粲然一笑，她虽然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东西，但对于安慰也非常的喜欢，只是对于这话的前一句，多半还是有些迟疑的，所以问道：“表哥赞同，士为知己者死？”

    文奕点了点头：“男人的才能是为知己用己的人而生，女人的美貌是为悦己爱己的人而长的。所以，男人有人欣赏方有才，女人有人爱慕就美丽。”

    裴钰歌摇了摇头，眼中流出出了淡淡的伤感：“表哥这话，妹妹却有不同的见解。男子并非因为有人欣赏，而有才华，而是因为有才华，方才有人欣赏。同样的，女子是因为美丽，方才有人疼爱，并非有人疼爱而美丽。关键点在于自己，而非他人。”

    文奕敛眉询问：“妹妹的意思是，人应该以自己为重。”

    她不说话。

    对于这个待自己亲如兄妹的表哥，她是打心底的敬佩，并且仰望着对方。想着因为自己的游说，而导致对方前世被四皇子利用，从而惨死，她的胸口似乎有什么炸裂开一样，那愧疚的意味填满了心脏，仿佛溺死人一般，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希望对方好好的活着，不要为了那所谓的欣赏而战死沙场。想着四皇子的举动，她一瞬间有滔天的杀意蔓延了出来，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好在没被对方发现。

    文奕其实也是在沉思，良久，他迟疑了一下，询问道：“歌妹儿身边，似乎有极为厉害的人物。”

    有如此不同的见底，身边有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自己的妹妹身在后宅，究竟是从何处寻来的？

    这样厉害的她，明明可以轻易离开这个府宅，又为何留下？

    他在思考的时候，裴钰歌已经站起身来，郑重地行了一礼：“钰歌无论何时，都不会忘了，自己血脉之中，文家的存在。”

    他连忙将人扶起，柔声道：“我不过是碎嘴一问，你何必这样。”

    裴钰歌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因为我也没摸透，所以无法告知表哥，但若是日后清楚了，一定会告诉的。”

    “不用了。”文奕笑了起来，忽然有一种拨云散雾的舒适：“我只是关心你，但见你这么有分寸，那不问也罢，反正你好就足够了。”

    裴钰歌忽然有一种眼睛酸涩的感觉，看吧，自己还不是独身一人，总是有太多人关心自己的。

    两人说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临走之际，文奕一字一句的说：“妹妹若有危险，定要寻我来。我就借住在城内兰家，兰家家主与我是至交好友，你大可放心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比你高，给你顶着。”

    因为这句话，纵然人离开了。

    裴钰歌仍旧失魂落魄了良久，她的眼神不自觉的蓄泪。文奕待她越好，她便越内疚，可是她又忍不住靠近这个对自己好的人，这种纠结的做法，仿佛将心搅碎了一般。

    香芜守在门口，按着她的话，谁也不许进来。她闭着眼睛躺在榻上，看似悲伤蔓延的容颜，已经成了一张面具。她的脑海之中，在不断的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要离他太近。”一声响起，像是清泉流淌过睡眠，还透着一丝丝的沙哑，纵然如此，也十分的好听。

    裴钰歌纵然不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站在自己面前。香芜虽然拦得住别人，但对于这个神鬼莫测的穆南晟，终究是有心无力。

    “我本以为，这是表哥要跟我说的。没想到，却是你说他的。”她坐了起来，眼神平淡，裙摆上出现的褶皱，像是菊花的花纹在荡开。

    穆南晟缓缓靠近，然后在她的身前顿了下来。两个人形成一种仰视，和俯视的视线交错。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被她一手打断，冷静地仿佛被唐突的不是自己：“你要做登徒浪子么？”

    穆南晟笑了，反问道：“你读过登徒子，好色赋吗？”

    登徒子好色赋是宋玉所作，因登徒子的妻子，长相丑陋，弯腰驼背，年龄偏大，登徒子还是愿意与其生子，恩爱有加，被宋玉说成是好色的表现。后人只形容，男子风流为登徒浪子，但仔细一想，登徒子何尝不是一位爱护妻子的好丈夫。

    他此时提及这个，声音透着调侃，便有种自诩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