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声和救护车的警笛混杂在一起，把本该是众人酣然入梦的甜美午夜毁于一旦。

    三月所住的那栋大楼以及邻边几栋大楼里亮起的窗子越来越多。

    而徐晓兰的声嘶力竭还在继续，“我们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我女儿。各路神仙们，你们要拿就拿我的命，别拿我女儿的……”

    “阿姨。”喉咙里像被塞满水泥，咯地嗓子剧痛，苏阙说不出话，只能扶着彻底崩溃的徐晓兰，上救护车。

    护士估计看苏阙满身泥巴，问他是什么人，没事别凑热闹，赶紧下去。

    徐晓兰一把抓住苏阙的手，抓得死紧，说：“好人，他是好人，他是我女儿唯一的朋友。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护士这才转身去关救护车的门。

    苏阙听到这段话之后，心脏猛烈的蹦了上去，又被扯了下来。

    那一下的心跳起伏大太，铁锤一样重重砸着脆弱的血肉，砸地他心肝脾胃肾都疼。

    本能地攥紧发颤的手指，僵硬地抱住徐晓兰。

    苏阙咬了咬发僵的舌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哑巴。

    三月被送往医院，初步诊断为血管神经肌腱损伤，患者暂时陷入昏迷。

    徐晓兰在病床边守了一夜，苏阙靠在病房外的走廊里一根接一根地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天亮，徐晓兰打开病房门时，看见他蹲在椅子旁边。

    他好像总是蹲着。

    下巴起了一圈青茬儿，眼里冒着红血丝，皮肤干得像旱了半月的土地，脚下一地烟头。

    苏阙留的是寸头，整张脸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抬头看她一眼，大双眼皮微微凹陷，整个眼眶看着又大了一圈。

    瘦骨嶙峋。同为父母的徐晓兰心疼多于感激，愧疚多于心疼。

    三月出了手术室，被推进病房，徐母心里着急担心女儿，便跟着进了病房。一夜之后，她的头发白了很多。

    这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居然对他露出了羞愧又感激的神色。

    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这是苏阙所承受不起的变化。

    徐晓兰：“三月醒了，你……你进去坐会儿吧。”

    医生带着护士听见呼叫器的声音，赶来给三月检查。

    “既然三月醒了，我就回去上班了，有事打我电话。”

    苏阙弯腰抓起地板上的烟头，扔进远处的垃圾桶里。经过的护士抬头瞥了他一眼，徐晓兰听见他对人家说“不好意思啊”。

    “哦，那……那好，路上小心。”徐晓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原因不乏心虚。

    苏阙很高，就是瘦的过分了，对于女人而言，那依旧是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能让女人安心。

    徐晓兰一直看着他，直到苏阙拐出走廊。

    生活还是有希望的，她想，这个世上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女儿好。

    每次徐晓兰撑不下去的时候，想到还有苏阙可以依靠，她又是欣慰，又是忐忑。

    ＊＊＊

    素颜的脸并不漂亮，甚至是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