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起来了！”

    柳山行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他，而吴光正在旁边推着他起来，柳山行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该他守夜了。

    吴光倒下就睡，柳山行则睡眼惺忪地拿起了事先给自己准备的一段水管，走向了在推满桌子椅子的门口，望着这个乌漆抹黑的城市，没有了往常的灯红酒绿。

    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都能把东西照出影子来，睡意未尽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没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之前的世界。

    此时的柳山行是多么想念自家的那张大床，就算没床有个沙发也是凑活的。毕竟是守夜，总想着睡觉也不好，柳山行努力清除自己脑海里仅存的一点睡意，拍了拍几下脑袋，打起精神。

    他不自觉看向了旁边那几个人，佟英在看手机，她还没睡，两个孩子睡在她一旁边，小女儿还挽着她的手臂。

    柳山行稍微挪过去了一点，其实也是闲着无聊，看到佟英没睡，就想着过去搭搭话。

    “姐，还不困吗？”柳山行小声问了句。

    手机屏的光照着，佟英嘴角挤出了点让人不容易察觉的笑容，依然看着手机：“睡不着。”

    柳山行瞥了眼，看见佟英是在翻相册，一张一张划过去，都是她和两个孩子的照片。

    “孩子爸爸呢？”柳山行犹豫好久才问。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我们离了好久了”

    佟英的语气似乎带着微弱的哭腔，柳山行心里暗骂着自己嘴贱，自己坐得好好的，非要找人尬聊，聊出事了吧？

    “早点休息吧！会好起来的！”

    一只手搭在了佟英的肩膀上，佟英寒冷的内心似乎有着一团微弱的火光，那是如此的温暖。柳山行说完，然后转身正准备开溜，身后传来了一句话。

    “谢谢。”

    柳山行还有点愣地回头，两个人对视笑了下，佟英收起手机，躺了下去，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柳山行就又挪回到了门那边，心想着：“挺好看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

    终于熬到了凌晨三点！

    最后的几分钟，柳山行是看着手表度过的。走到了刘大洪旁边轻声叫道：“大爷，该您了。”

    “噢……好！”

    凌晨的天气微凉，刘大洪穿上了清洁工的外套，拿着扫帚有点艰难地起身。

    柳山行倒下就想睡，睡意再次侵蚀他的意识，但那还没闭上的眼睛，又让他感觉此刻不要入睡。

    他看见刘大洪裹了裹衣服，咳嗽着拿了把椅子，走到门边坐了下来，手里的扫帚始终对着堆满杂物的铁门，好像时刻等待危险到来。

    “不用这样吧大爷……”柳山行站到了旁边，跟刘大洪说道。

    刘大洪呵呵干笑着，问柳山行怎么还不睡，柳山行一屁股坐到旁边地上，打着哈欠说睡不着，想过来找他聊聊天。

    刘大洪爽朗说了声好，开口问道：“小子，有家人消息吗？”

    “我没家……”

    “噢……那咱俩差不多，我比你多了个老伴儿。”

    “这哪差不多了……您孩子呢？”

    “我们没孩子，我年轻时生过病，生不出孩子什么，”刘大洪说完还笑出来了：“可我老伴儿不嫌弃我，说没孩子也能过一辈子！你说这么好的人上哪找去？我可太幸福了！从那时开始，我就发誓好好待她……”

    刘大洪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在讲诉一个温馨的故事，柳山行在旁边一直缄默不言，然后插了一句：“那大妈现在……”

    空气里又安静了许多，刘大洪兴致勃勃的心情被柳山行的话打断，他的语气变得缓慢而平淡：“那些怪物来的时候，我在酒店，我边跑边给我老伴儿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没人接。”

    柳山行又暗地里痛骂自己，又没事找事！

    “山行啊！明天去商场之前，我能回家里看看吗？”刘大洪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天台的围墙边，望着远处。

    “当然可以！”柳山行一口答应。

    “谢谢。如果我老伴儿变了，我也想看看她；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漂亮！优雅大方，善良体贴，最重要的是还幽默风趣，能娶到她是多大的福气啊！”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大爷，慈祥的脸庞，此时的眼睛是含情脉脉。刘大洪讲他老伴儿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褒义词都能用得上，一顿夸！不知道是不是，在每个男人心中，自己深爱的人都是美丽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