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名，静心祠，清心珠，再加上每日三场的驱魔清心咒，燕云歌自嘲这寺里几十号和尚真把自己当回事情，就如今这半死半废的身体，她就算真的是邪魔，又如何兴得起风浪，颠得了苍生。

    就算前世四肢健全的自己，都未曾想过要作恶，何况是现在这副模样。

    她的前世，生来为相，女扮男装二十四载，瞒过了国事精明睿智家事稀里糊涂的父亲，以十六岁的年纪高中状元，一路仕途高歌，仅用八年就做到了国相一职，算得上光耀门楣，祖宗庇佑。

    然而，也就是在那年，大秦来犯，她错信小人，以至于连失城池，兵败如山，短短几月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最后不得不悲凉地面临即将亡国的事实。

    自杀是懦弱者的行为，她下不去手，却实在无颜苟活，所以亲自解决她的人，是白墨，她最喜欢最得力的干将。

    想到这，燕云歌心里是非常恨的，恨前世的自己无能，恨自己错信，更恨自己辜负了皇帝和百姓的信任。她也曾想过，若是有来生，她一定要再生为男儿，重新科举，重新仕途，还百姓一个平安富足的天下。

    却不想，这世的自己竟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还谈什么仕途前程。

    燕云歌闭眼，袖里尚有感觉的左手紧紧握起。

    “师妹，你动了杀心。”一旁淡漠如水的声音传来。

    ***

    被一路的清心咒念过来，燕云歌的心情本就不好，在看到蒲扇前的那几本经书后，那情绪更是恶劣了。

    但到底是多年为官的人，自然能做到声色不动。

    晚课共有三堂功课：一堂念诵《阿弥陀经》和佛名，以此祈求自己往生西方净土；一堂念诵《大忏悔文》，向他们忏悔可以灭罪；一堂是放蒙山施食，念《破地狱真言》和《心经》。

    燕云歌前世是不信佛的，四根未净，六窍不通，拿什么去信。然而这世，在足足被念了八年之后，她想哪怕是再不开窍的木头，也多少会有了些慧根。

    何况她燕云歌一向自诩自己有个聪明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