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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厚重的石墙将一间间狭小的牢房间隔开来,昏暗的光线让人感觉压抑且恐怖,牢房内没有窗户,只留着一扇小门,供狱卒出入。
杜伦无力的趴在潮湿沉闷的监室里,原本还算干净的囚衣,如今褴褛不堪,一道道血痕以及下身控制不住泄露而出的黄色污渍都能证明这几天他在牢里过得很辛苦。
刑部向来与东厂不合,主要原因便是常年与东厂手底下的镇国相互呛行,司尚书卢楠远虽是个两面派,平日里即便看不惯东厂所作所为,但表面上却做的滴水不漏,就是那天六部一众官员被温陈押入厂狱,也只是老实交了银子脱身,没太多怨言。
可如今东厂变了天,不但厂公魏成意外被杀,司礼监两名秉笔太监也被抓着罪证,看样子这几个向来嚣张跋扈的阉人也离砍头不远了。
于是乎卢楠远也秉承着大盛官场痛打落水狗的优良传统,即便完全掌握了杜伦几人的犯罪证据,每日两个时辰的毒打拷问依旧少不了。
吱呀——
杜伦监室的牢门被人打开,走进三个人影。
杜伦抬头,眼神略显浑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下意识觉得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似乎很眼熟。
“二位公公,杜伦在此,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卢楠远躬身朝着温陈与裴芝拱了拱手。
他虽说心里奇怪,当初和杜伦狼狈为奸的温陈,为何这时候却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但看向来只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裴芝也对这个年轻人唯命是从,也压下了内心的好奇,照章办事。
温陈微微颔首,抬了抬手,“给杜大人下枷,派人送回府邸。”
卢楠远一愣,“温公公,这玩笑可开不得,杜伦乃是朝廷重犯,我刑部已掌握了他多起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证据,本官的折子已经递给陛下了,说不准过几天陛下便会下旨斩了此人,怎能说放就放?”
温陈懒得和他解释,朝着裴芝使了个眼色,“裴师爷,你来吧。”
裴芝应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卷黄绢,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刑部尚书卢楠远接旨!”
卢楠远赶忙跪地,“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司礼监秉笔太监杜伦、李德业,御马监掌印柯东来,镇国司千户彭天睿,多年来结党私营,中饱私囊,欺君罔上罪大恶极,但念在其四人主动交代罪行,且有立功之举,朕心甚慰,故决定四人功过相抵,无罪释放,不日官复原职!
钦此!”
“啊?”刑部尚书卢楠远茫然抬头,“这四人有何立功之举?本官为何不知?”
裴芝瞥了他一眼,“陛下说有,他们就有!”
“卢尚书还不快快接旨?”
卢楠远看了一眼挣扎着爬起身来的杜伦,无奈叹了口气,只恨自己优柔寡断,没在这几天要了这四人的狗命,谁知道陛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四个祸害一旦官复原职,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这几天来换着花样折磨他们的自己,又是个大麻烦!
但事已至此,再动手已经来不及了……
“臣,卢楠远接旨。”
温陈看出这位尚书大人面色难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卢大人请放心,只要卢大人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力,咱家可以保证,今天从刑部大牢里出去的四个人,绝不会对卢大人不利。”
卢楠远犹豫的看了看他,“温公公说话算数?”
“当然!”温陈笑笑,蹲下身子一把将马上就要爬起来的杜伦又按了下去,在其背后的伤口上使劲一拍,沉声道:
“下不为例,以后再给咱家捅娄子,咱家一定让你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来,听明白了吗?”
杜伦就算是再笨,也能想到如今陛下忽然答应放了他们几个,肯定是温陈在中间调和,脑袋点得犹如捣蒜,“小的明白,小的清楚!”
“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温爷您的,小的一定唯温爷马首是瞻!”
“屁话!”温陈瞪了他一眼,“你的命是陛下的!”
“是是是!温爷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温陈满意点了点头,拍了拍杜伦插满杂草的脑袋,“回去处理好伤口后,赶紧去东厂报到,这几天事儿多,别再出了差错!”
“还有,告诉李德业,厂公的位置,你们俩就别想了,陛下自有安排!”
这二人在魏成还在的时候,就因为争权夺势斗的难解难分,这时候也该敲打敲打,让这两个太监每天想点正事!
“小的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敢抢温……”
“闭嘴!”温陈蛮横打断道,“不该说的话别说!”
“是,是……”纵横朝堂多年的大太监,如今在温陈面前,犹如乖巧懂事的小白兔一般。
温陈起身,朝着卢楠远点了点下巴,“派人送他们回去。”
“本官这就去办!”卢楠远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