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林与方博密会之时，贾柱在苏州城中找到沈森。

    “这是什么话？”沈森放下手中的茶碗，“贾掌柜亲自前来，沈某要不给些优惠恐怕说不过去。可惜，沈某现在的手中没有粮食。”

    怎么可能？你刚向四家粮店高价供货。

    对此心知肚明的贾柱微微一笑道：“沈东家玩笑了。谁不知道沈家拥有通往南洋的航道。区区一点粮食而已，沈东家还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没错！”沈森哈哈一笑，“某的确可以从占城源源不断地获取粮食。可最近海上的风浪有些大，沈家的船队滞留占城不得而归。沈某眼下也是心急如焚。”

    停顿一下，他挑起眉毛道：“要不然，贾东家先付些订金。等船队归来后，某优先给贾记供货？”

    贾柱的眼中一亮道：“不知多久可以见到粮食。”

    “半年吧！快的话，也许三个月。”

    沈森的眼中充满戏谑。

    在陈瑛的授意下，松、常、杭三地的知府已经摆出全力配合周林的态度，只有苏州知府杨茂在得知儿子受伤的详情后甘做汉王的马前卒。

    为了报出塞受阻的一箭之仇，沈森拿出重金贿赂杨茂，想让他加大阻挠治水的力度。

    没承想，杨茂竟然说贾柱手中的存粮扛不过十天，劝他静观周林吃瘪。

    深思熟虑之下，沈森决定帮刘化制造煽动民夫的机会，借此威胁周林和贾柱的性命。

    自己动手得不偿失，借刀杀人才是万全之计。沈森想在不得罪陈瑛的前提下复仇。

    至于杨茂是死是活，他才不愿意关心。

    闻听此言，贾柱冷笑一声道：“据某所知，沈东家的船队刚刚靠岸……”

    没等他说完，沈森打了个哈哈道：“贾掌柜不愧是耳目众多，居然对码头之事了如指掌。可这批粮食早已有了买家，贾掌柜不会想横刀夺爱吧？”

    平复一下心情，贾柱拱手道：“不知沈东家对于贾记的香水感不感兴趣。如果愿意，某可以做主将海外贸易这块交由沈东家打理。”

    巨大的诱惑出现，沈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海外虽然也有香水，可成本居高不下，使用效果又不太尽如人意。如果能够得到贾记的香水，沈森肯定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想了一下，沈森决定赌一把。

    “贾掌柜，海上贸易风险巨大。某可不敢保证盈利。相反，一路向北可能更容易获利。”

    你竟然还想向蒙古人贩卖盐铁？

    贾柱如何不明白沈森的野心，低下头沉默不语。

    沈森端起茶碗道：“贾掌柜，时间不等人啊。要是想顺利治水，贾记商号总得表示点诚意吧？”

    为了逼对方签订城下之盟，沈森索性撕去伪装。

    贾柱抬起头道：“贾家在塞外的生意并非为了盈利，完全是在配合皇长子殿下和公爷的北征计划。如果沈东家愿意为国效力，公爷或许会分杯羹。

    不过，所有卖往漠北和辽西的货物必须由乾威镖局护送，相应价格也要由北平布政司统一制定。”

    那还玩个屁啊？

    沈林不由得皱了下眉。

    在他看来，周林跟其他公侯没有什么分明，无非是在打着大明的旗号中饱私囊。

    “既然如此，恕沈某无能为力。”

    沈森缓缓起身，吩咐管家送客……

    ……

    晚上，贾柱垂头丧气地来到周林的住处。

    “公爷，请恕小人无能，未能筹到粮食。”

    一见面，贾柱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摆出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对于岳父的这个干儿子，周林整体上还算认可。

    七百万贯的生意和十几万民夫被贾柱打理得井井有条，充分显示出他的管理能力。

    因此，周林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朝着他的屁股轻踹一脚道：“你是岳父的义子，本公的亲戚。有什么事不能站着说话？”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贾柱忍不住落下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周林一把将他拉起，“是不是沈森不愿意卖粮？”

    “小人无能。”

    贾柱擦干眼泪将筹粮的情况和盘托出。

    在被沈森拒绝后，贾柱紧急联系京城及苏松附近的商家。为了鼓动各家帮助收粮，他不惜以香水及一些紧俏商品作为诱惑。

    可惜，与朝中重臣有所勾连的商户都认为淇国公挺不过这道鬼门关，纷纷提出一些奇葩的条件。

    尤其是一些经营粮食的商家更是将粮价直接翻了几番。

    京城不同于北平，贾家商号在这里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左右大势。任凭贾柱磨破嘴皮，最终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听完贾柱的讲述，周林若有所思地坐回原位。

    半晌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老虎不发威，他们真当本公是病猫吗？”

    随即，他抄起桌上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