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刑具先收起来。”苏岚温和一笑，“扎鲁赫人，出了名的硬骨头，越是用刑，就越不肯说，是这样？”　　郦远上前便是一脚，将三人踹翻，一脸的厌恶，站在一旁，瞧着样子，似乎想把那几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不说？”邵徽语气柔和，“是那恰部的吧。”　　“那恰部，离我朔方距离远的很，就算是草场搬迁，也不该往这走。”邵徽微微一笑，“别告诉我，是走错了。”　　“嗯，跟我比，他是个脓包。”苏岚点了点头，“如今他也被押解来了，是杀是剐，我回头告诉你。”　　苏岚和扎鲁赫交手三次，叫扎鲁赫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初到高州，九月秋收，王庭大军入高州境内劫掠，本应守城的苏岚，却带着骑兵追逐王庭主力三百里而不放，那等不畏生死的疯狂，叫她的名字一霎时便在扎鲁赫流传。　　“别跟这浪费时间。”玄昂摇了摇头，“不说，还是上刑吧。我听闻扎鲁赫男儿，生来便能骑马，嗯，剜膝盖骨吧。”　　听见挖膝盖骨，这三人神色一齐变了。一路押解进京，受了不知多少顿打，这三人皆死扛着不肯说话，亦求死过，却因看守实在严格，连死都找不到机会。草原男儿，若被挖了膝盖骨，却是生不如死。　　“动手。”玄昂懒得去看，摆了摆手，便示意先挖边上那人。动手之人手法极佳，不过一瞬，便听得一声惨叫，血流如柱，扎鲁赫那人疼的在地上不住打滚，一块血淋淋的膝盖骨落在地上。　　“不说，再挖，挖，那个人。”苏岚指了指另一侧的士兵，先前的行刑之人便走上前去。　　“博格进攻那恰部？”苏岚追问道，“博格只动了那恰部？为何动那恰部？”　　“只动那恰部，是因为我汗不肯臣服于博格！”那人大笑出声，神色却有几分悲怆，“博格要四部归一，叫我们忘记自己的姓氏，统统变成他的格鲁氏！我那恰人，不能背叛祖宗，长生天亦不许！”　　“那恰部不肯改姓，又打不过王庭，所以就跑了。”邵徽笑了笑道，“临走前，还到我朔方撕了口肉下来。”　　“国公说哪里的话，请。”苏岚微微躬身。　　“方才灯火黯淡，我瞧不清楚。”苏岚手持烛台，走到那人身边，“汉话说的这样的好，我猜你可不是个普通的扎鲁赫小头领，怕是那恰贵族。”　　苏岚皱了皱眉，叫郦远上前搜身，却半点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苏岚若有所思地瞧着墙上那个小孔，隐晦地同邵徽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得邵徽点头，才摆了摆手，对郦远说：“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要出岔子。”　　“那个被剜了膝盖骨的，你就送他一程吧。”苏岚微微一笑，“另一个，且先留着。”　　“情况已然清楚了，圣人的意思叫我等明日便在朝上上书此事。”刘彬放下茶盏，看向苏峻，“不过，要做出奏报刚至兵部的样子，劳苏侍郎安排一二。”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分别准备。”刘彬出身清流，乃是大兴党里的中流砥柱，为人中正却也不迂腐，同苏峻关系向来融洽。　　“论扎鲁赫，我不如二位熟稔。”厅堂里只有三人相对而坐，院落里的桃花此时也打起了骨朵，只待春雨一场，便要在京华绽放，“可瞧着那当中一人，却是像是贵族出身。”　　“不过，也有野心勃勃之人，未得位，先学汉话。”苏岚笑了笑，看向玄汐，“这位，差不多应当是这种情况。”　　“玄郎抬举我了。”苏岚语带嘲讽，不自觉带上几分冷意，“扎鲁赫贵族虽说犷悍，可却不是未开化的野人，亦有眼光长远者。汉话说得好的，不说成百也有数十。而且，扎鲁赫人能生的很，那些贵族多有私生子，叫我一一记住，实在难为啊。”　　玄汐看向苏岚，见她神色坦荡却隐隐带着疏离，便也只是浅淡一笑，又是换回了往日那色如霜雪的脸孔，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不多时，郦青回报，玄汐已然出宫，苏岚才停下给邵徽添茶的动作，邵徽暗暗给郦青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正欲尿遁而去，却听得苏岚说。　　“信物都没有了，能瞧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