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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羽的鸽子落在泥泞的路面上,它伸着脑袋,尖尖的红嘴在地面上翻腾着杂草和泥土。蹦跶了半天,它落在了一面断裂的十字圆盾上,拨开黑泥,干枯臂骨下的阴暗中,正藏着一只倒霉的小虫。
鸽子得意地将虫子叼起,正要吞咽入腹,突然,它抬起了头,望着远方一动不动,灰黑瞳孔中倒映着被两边黝黑森林束成长线的天空。
静谧的森林仿佛被静止了时间一般。
微风拂过,它的脑袋悄然动了一下,接着它的双翅猛地张开,发疯似的扇动着。
“哚!”
一支飞斧裹挟着气流飞来,旋转着,正正好钉在它刚刚站立的地方,斧身颤动,还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羽毛飘落,躲过一劫的灰鸽惊恐地向密林中全速逃去。
“嗒嗒嗒”
急促的马蹄踏过雨后的浅水坑,溅起了一片泥水。
黝黑的战马上,是个头戴斯潘格莱姆头盔,身穿布鲁尼亚甲的大胡子骑士,他弓着身子,双眼赤红,焦急地挥动着马鞭。
伴着无数意思难明的撒克逊方言或唾骂,十来个身穿皮甲的撒克逊骑兵正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个小巧精致的银发脑袋从骑士的腋下悄摸探出,向着身后望去。
“阿多尔!小心!”
听到身后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中年骑士猛一拉缰绳,一支飞斧轮转着,就在阿多尔额头前不到半尺的距离飞过。
“啊!”阿多尔吓得立刻缩回了舅舅的怀中。
“没事吧?”
“没有。”阿多尔含着泪回道,“沃拉德舅舅,你怎么样了?”
“小伤,不算什么。”沃拉德忍着痛对阿多尔挤出了一个笑容,“天父保佑,他们的马不如我们快,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话音未落,又一柄飞斧袭来,精准地划过了沃拉德的肩膀,嵌入他的肩甲中,锋利的斧刃穿破了内层的锁子甲,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瞬间,沃拉德的笑容便扭曲地跟哭一般难看。
“该死的,这群撒克逊蛮子!”沃拉德忍不住痛骂道。
阿多尔挠了挠洁白的额头:“但是舅舅,你不也是撒克逊人吗?”
沃拉德一时有些语塞,他回道:“我是天父正信……哎呀你长大了就懂了,我要加速了,抱紧。”
凭借着过人的马术,沃拉德闪避着巫师手指般的黑树枝,一点点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
随着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他的心情也越发高涨,他记得这里,下个路口,只要到达下个路口。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就能,就能……
沃拉德美好的愿景,在到达岔路口那一刻轰然坍塌。
岔路口前,五个撒克逊骑兵正守在那里,他们狞笑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短标枪。
“嗖!嗖嗖!”
“阿多尔!”
“啊!”
“唏律律!”
两支短标枪穿过了大黑马的脖颈,大黑马发出了一声悲鸣,倾倒在了地上,滑出去好远。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沃拉德左手抱着阿多尔,乍然从马鞍上跃起,右手一把便抓住了头顶的一截树枝。
尽管树枝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惯性和拉力,在被拉成一个半圆形后陡然断裂,但沃拉德还是借着这一拉,减缓了不少落地时的冲击力。
沃拉德像是一只西瓜虫,将阿多尔死死保护在怀里,在地上滚动着。
“咚——”
沃拉德发出了一声惨叫,他撞上了一块大岩石,整个人的身体痛的弓起。
剧烈的撞击后,沃拉德已无法站起,不论他再怎么挣扎着,也都无济于事。
很快,那几个撒克逊蛮子骑兵跟了上来,他们挥动着手中的短斧和渔网,愤怒而又怜悯地注视着一老一小。
“滚开!你们这群异教徒!”沃拉德操起了久违的撒克逊方言,疯狂地叫骂道。
一个领头的撒克逊人冲了过来,他一把推开双手张开成“大”字挡在他面前的阿多尔,一脚踹在了沃拉德的脸上:“叛徒!神气什么!?你不过是法兰克人的狗!”
这个满脸伤疤的撒克逊瞪大了他的双眼,又一脚踹在了沃拉德的胸口,狂怒地骂道:“当年那个狗娘养的表子卡尔在砍断伊尔明苏神树时,我亲眼看到你就在他身旁,你是撒克逊人的叛徒!你……啊!”
伤疤脸霍地捂住了屁股,一把镶嵌着翠绿宝石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屁股上,银发的小萝莉含着泪还在试图扭动这把匕首。
“该死的小贱种!”
伤疤脸面色狰狞地转过身,右手一巴掌扇到了阿多尔的脸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扇飞起来,而她娇嫩如鸡蛋的脸庞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红肿的掌印。
拔出了屁股上的匕首,伤疤脸往地上吐了一口青绿色的痰,脸红筋暴地向着被扇的七晕八素的阿多尔走去。
“住手!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