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员上前念祭文，念完之后又扔进铜盆烧了个精光。楚轻玥，刘氏，楚九澜三人站在一处。待祭礼完毕，楚轻玥忽出声道：“皇兄身体有恙，听闻侧妃去世，心中不忍，又体恤皇叔，特命本宫前来，以示天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又是跪下山呼万岁。

    只有些老官员却是嗅到其中特别的味道。这位帝姬，按理说，皇上不该这么宠着才是。是了，太子痴傻，皇上信任帝姬，将御前朱批大权给了这位，此事在前朝不是没有过。

    前朝顺帝一生无子，勤政爱民，百年之后将皇位给了自己的幼妹，德仪大长公主。现今大玥宫中的德懿宫便是前朝德仪宫。难不成，这是……？众人心中不敢再想下去，若是真的，这可该怎么办？

    众人起身后，楚九澜抱拳上前道：“明日侧妃下葬，多谢诸位前来相送。今日府上备薄酒一杯，还请诸位赏脸。”

    底下人不敢吭声，倒是楚轻玥一笑：“谢过皇叔了。”便由身后言姑姑领着退下。

    吃丧饭这种事楚轻玥前辈子不晓得吃了多少，这一生头一回吃到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丧饭也算是不枉来此走一遭。

    一时间灵堂上宾客散尽，被摄政王安排着去了另一处厅中喝茶。

    女宾席上，楚轻玥与刘氏同坐一处，刘氏轻笑着同周围贵妇打招呼，全然是一副将她晾在那处的模样，楚轻玥也不恼，只是悠哉喝着自己的茶水，时不时感叹一声摄政王府茶水好。

    待她喝过两盏，正要换了第三盏时，一双手接过自己茶壶，替自己斟了个七分满。

    “帝姬。”这声音甚是美好，像是空谷之中婉转黄莺啼叫。

    楚轻玥抬头看着替自己斟茶的美妇人，淡淡道：“何事？”

    “无事，只是见着帝姬一人在此处难免有些孤单，孤儿过来同帝姬说说话。”

    “哦。”楚轻玥不痛不痒回答。

    陆重霜一张姣好面容布满尴尬之色，看着面前楚轻玥冷淡的模样，心中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只得委婉些。

    楚轻玥再一细看陆重霜这才发觉自己今日穿的衣衫同她有些撞色，制式也有些相同。一样的短袄裙外罩披风，又是一样颜色的披风，只是她近来长得有些快，身量比起陆重霜倒是高了点。

    她倒是不觉得上回赏花小宴同陆重霜讲清楚之后这厮还有什么旧情要同自己叙一叙。

    “听闻帝姬近来忙于朝政，也不曾去过书院，重霜以前做得不对，这一回是来跟帝姬告歉的。”柔柔弱弱的模样看得人心中不忍。楚轻玥仍是淡淡“嗯”一声便不再说话。

    陆重霜无论说什么楚轻玥都是一副冷淡模样，偶尔不痛不痒地回答一句“嗯”。讨了个没趣，陆重霜自己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行了个礼就起身离开，待她正要走时，楚轻玥叫住了她：“等等，将你摸过的茶壶拿走。”

    “这是……为何？”

    “脏。”楚轻玥眼皮也不抬，又叫了言姑姑再去重新拿个。

    陆重霜眼角带泪，凄凄惨惨地抱着茶壶转身又装进一个怀抱。

    “这是……谁欺负了你？”楚轻玥眯了眯眼眸，死死盯着那个问候陆重霜的男人。轻轻啐了一口，又继续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

    “没什么，是，是重霜惹了帝姬不高兴，都是重霜的错。”

    “霜儿！”男子一声低喝，随即又道：“你总是这般善良！那个泼妇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会不知道？你骗谁呢？说，是不是那个泼妇欺负了你？”

    “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贱人跟贱人总归就是一家的。”元宵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两人耳中。

    “贱婢，你说谁呢？”宋华轩想也不想，直直冲了上去。

    “谁答应了说的就是谁！”元宵立即去。

    楚轻玥看了眼宋华轩，又是一阵笑，这个陆重霜，小白花资质同她表姐苏亦雪学了个十成十，只是不想上一回苏亦雪在宫中同上官筝一块儿丢了人，便缩在陆府好些时候不曾出来，上官筝亦是规矩了好多。不想这个陆重霜自上一回在陆府算计自己不成，这会儿攀上了宋华轩这棵树，真是出好戏呢。

    “堂堂一国帝姬不想气度竟然这般小，牝鸡司晨也罢，竟还要为难臣子之女！”宋华轩气不过，一把将陆重霜护在身后，目光直直迎上楚轻玥。

    倒是条汉子。这是楚轻玥给他的第一印象。这娃是个好娃，就是脑子蠢了点，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听闻他爹工部尚书宋玉是个建筑专家，这个儿子比起他爹于机关数术一道上更是青出于蓝不少。

    “宋公子想说什么？”楚轻玥仍旧是眼皮也不抬，幽幽开口。

    “臣想要说的方才都说了。”

    楚轻玥看向他，眸中尽是笑意。宋华轩不明就里，只是看着楚轻玥抬头时，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那该本宫说了。”楚轻玥说话时仍不忘看向宋华轩身后的陆重霜，又暗暗朝着元宵和言姑姑做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