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万雪生息散　　小玉苦苦哀求，夜怜池本就心地善良，看小玉这般模样，对她此行的目的也已心知肚明。　　山谷迢迢，四海遥遥，而夜怜池的生活只有这圜城一隅，只有夜池这一点点地方。这里就是她所有的一切。　　莫说她不会离开圜城，即便她有这个能力躲过守卫的眼睛，她也不会离开。　　世间之大，夜怜池却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在她还是小玉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她也曾向往过外面的世界，向往过不期而遇的爱情，甚至怀疑过婕妤扇的祝福不过是限制人们自由的诅咒。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一切自有定数，谁也不要轻易想要去改变它，改天换命这样的想法连一丝一毫都不能有。　　“你要我救何人？”　　夜怜池诧异万分，拧了眉，又松开，最后似笑非笑地摇摇头道：“那我真是想治也治不到。我这里有一些万雪生息散，也只剩最后一瓶，对陆人和水族都有点用，就算是将死之人服下万雪生息散也能再续七日寿命，只是这七日内病者浑身寒凉，看护的人要时时守侯在旁，一来不能让他散热而亡，二来不能过热，过热则加快血气，血气耗尽，神仙难救。”　　小玉知道万雪生息散乃是夜玄堂不外传的救命之药，夜玄堂研制此药的目的并非用于治疗普通百姓，而是为君王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时，君王不会想起使用万雪生息散，用过此药之后，凡世内再无任何其他药物可用。故万雪生息散有一个别名叫做——亡命散。　　小玉抽回双手，将匣子推了回去。　　小玉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妥，看了看匣子又把视线转到别处。　　小玉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原本圜城之中祥和之气四处可见，可是今日回来，就连平日最为从容的夜师傅脸上也挂着担忧。　　夜怜池闭上眼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玉迟疑着是否要将鬼境之事告知夜怜池，又怕此事过于荒唐，很可能只是自己的猜想，并不是真的遇着了鬼境。毕竟从来没人见过鬼境的样子，也许只是池水浑浊，受了污浊水气的影响。至于自己的伤可能也只是因这水气而起。　　小玉看着匣子，无论如何也转不开视线。她的心里闪过天池的雪，闪过北极阁外悽悽的琴声，闪过夕池边依靠在叶小楼身旁时温暖的感觉。那种被万物包容的从容......　　哗啦一下，玲珑晶瞬间冒出几缕莹光，光耀刺眼。夜怜池不禁抬头，见小玉身后一股力道飞将而起，提足直立，两眼血红，如狼蓬见了鱼群。　　紧跟着一记旋身，舞姿轻盈流畅，与学艺之时判若两人。竟是一段《柘枝舞》。　　眼前的小玉何止舞姿判若两人，连声容都好似变了一个人。　　摇曳清流生盼兮，一朝动，飞落荷尖，　　“她走了。”夜怜池的声音很温柔，她正说给另一个同样温柔的人听。　　夜怜池的担忧现在终于不用藏起来。她当然不愿意将万雪生息散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但是玉柘却笑着说，“这有何妨，医者之心本就是治病救人，现在我用不到的药为何要私下藏着不给一个正需要的人服用呢？如果我永远也用不到，今日岂不是白白有一个人因为无药可用而死去吗？”　　“若不是城主要我给小玉拿去救人，我是不会给任何人的。”夜怜池悠悠道来，却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想着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