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开乱糟糟的竹简，马瞬发现地上居然掩盖着一块木板，他毫不犹豫地将之掀开，之见里头平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

    自看见小盒的这一刻起，马瞬登时感到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与当日自刘琰身上感受到《先天八经》的气息别无二致。

    “第二本经书定是在此盒中无疑了！”

    马瞬有些口干舌燥地看着这个小盒子，一想起当日司马懿在瓢谷中唤醒的奇迹大雨，就不禁怦然心动，甚至有了就这样将小盒据为己有的可怕念头。

    但一眨眼，马瞬登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廖立虽然不发一言，但是一双鹰隼般的目光从没有自马瞬的后背上移开，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贪念压下，转身将木盒呈给廖立。

    廖立单手接过，吹落盒盖上的落灰：“小子，你现在知道为何我敢自谓才名仅次于丞相了吧。”

    马瞬看着这个木盒，苦涩道：“先生之才殆出天授，自然有这个实力。”

    王莽曾经不止一次向马瞬强调，据有《先天八经》之人无不是当代最富有智略之人，堪称天授英才。

    既然廖立能够撰写此书，说明他已经成为被这个时代所认可的八人之一了，自然有在孔明面前叫板的资格。

    但随想廖立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骗了自己大半辈子，如今也是个头了……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并没有你所想象中的那般伟大，不过是怀璧有责的一介匹夫罢了……”

    廖立拆开盒子，里头是一本其貌不扬的古朴书籍，封面上并未题名，只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鸟，廖立睹物思人，回想道：“这书是当年的凤雏庞士元的遗物。入蜀之前，他找到我，说随先帝入蜀祸福难测，便欲将身在荆州的家小托付于我，然后将此书交予我手。他说此书凝聚了他毕生心血，专测天时风雨，原本是为了与卧龙一争高下，如今也暂存于我处。说完这些话，他就随先帝跨上战马，向那蜿蜒连绵的蜀道进发了……”

    竟是凤雏庞统！

    马瞬瞪大了双眼，望着那只画在封页上的凤凰，仿佛能够看到当年凤雏洒脱不羁的英姿。

    “丞相曾将我与庞士元相提并论，事实上我远不及他，当赤壁之时，是士元与丞相较量天文数术，结果士元技高一筹，比丞相更早地算准了东风刮起之日，最终周瑜用苦肉计，一把大火，这才烧得曹孟德仓皇北遁。”

    听到此处，马瞬心头一个激灵：“庞统此书与风结缘，想必当应《先天八经》中的《巽风经》了！”

    见马瞬的眼神之露出热切之色，廖立笑了一声，将书往马瞬手中一抛：“小子，或许士元早就料到，会有一个人来继承他的衣钵，我怀璧十年，却最终未得其要领，如今我将此书交给你这个不凡之子，想必士元泉下有知，也定会欣慰的。”

    书脱手后，廖立仿佛卸下心中大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马瞬则是双手抱拳，深深向廖立鞠了三个躬。

    有时候，舍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廖立不可能不知道此等奇物的珍贵，却在遇见更合适的人时毫无保留地托付出去，足见其虽然被流放，却依旧保持着荆楚之士的洒脱气概和高尚情操，马瞬也是由衷敬佩。

    “谢先生赐书，小子愿以陛下封赏的全部爵位功勋保举先生，望先生能够再度出山，匡扶大汉！”

    廖立拍了拍大腿，又恢复了那种狂放不羁的神态：“好小子，话可别说得太满，老爷我还得要提点你两句，所谓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我能看出你心中的疑惑，虽然这次侥幸挫败了曹真伐蜀的计划，但是对于光复中原、颠覆曹魏，你还是没有一个长远的考量，你且说是与不是？”

    “此等军国大事，丞相自有腹稿，小子位卑职轻，岂敢妄议。”马瞬却是还没想过该如何完成北伐中原的梦想，便索性将这伟大的事业蓝图交给了万能的丞相。

    却不料当即遭来廖立一声呵斥：“你是想要把丞相活活累死么？丞相与庞士元不同，卧龙凤雏，一正一奇，互为表里，方才能够帮助先帝走出山穷水尽的困境。后来雒城之役，士元为流矢所重，凤雏坠地，幸得有法孝直来投，接替士元扛起了谋主之责，这才平定蜀地、收复汉中。但自法孝直逝世后，后继无人，唯有丞相一人肩负军国大任，你且说说还有谁能继此大任？”

    “先生得凤雏真传，何不……”

    廖立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我之才不及庞士元之万一，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怎能替之？现在被贬为庶人不就是当初不自量力的下场。”

    “丞相的确长于治国强兵，奇略方面庞士元、法孝直固然缈焉难继，那先生认为，如今谁可继之？”

    却不料廖立定定地看着他，伸手一个手指，指着马瞬：“你。”

    “我？”

    廖立点了点头：“没错，我不会看走眼，你不过一个十岁孩童，却能在汉中立下这些许功勋，此事非你莫属！当然，若你不愿做也行，将书还我，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马瞬握紧了手中的《巽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