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今日那个马实似乎有些古怪。”

    是夜，蒋忠在服侍李严歇下时问出了自己憋了一天的疑惑。

    经过一路的奔波劳累，骠骑将军李严有些疲惫地侧卧在榻上，对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心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是么？你猜他是谁。”李严随口问道。

    蒋忠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讪笑道：“小人愚昧，还请将军示下！”

    李严耷拉着眼睛，不屑道：“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

    “马实……马师？司马师！”蒋忠终于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比的惊讶：“将军，司……司马懿的长子，怎么会与您有来往？这……”

    李严微微睁开眼睛，一股凶煞之气登时席卷了整个营帐，冷冷地问道：“这什么？通敌叛国？贬为庶人？”

    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杀意，蒋忠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叩首求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将军一心为国，定是将计就计，利用那司马师为大汉增光！”

    这马屁拍得及时，蒋忠只感受到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意正在慢慢消散，悄悄抬头，只见李严又恢复了微眯休憩的状态。

    “眼力不错，不枉我栽培你一场，眼下就有一件事打算交予你办。”

    蒋忠见自己小命得以保全，更得重用，连忙叩首谢恩道：“谢将军大恩！但凡吩咐，小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严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与诸葛亮同为托孤大臣，但自从他主政之后就将我排挤出中央，守着江州巴掌大的穷乡僻壤，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前将军。为了弄权，诸葛亮兴师北伐、穷兵黩武，益州早就有人不服其政，我以顺讨逆，可谓民心所向，诸葛亮作法自毙，他做丞相日子也该到头了……”

    蒋忠心头一震，原来那司马师所说的“象肉”竟是意指这个令人眼红的相位。

    李严接着道：“如今诸葛亮有求于我，让我带兵增援，却不想是在自掘坟墓！司马懿以其子为质，愿以退兵换取诸葛亮的人头，而我大汉不但能除掉一个权臣，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化解兵祸，以山川地理继续鼎足三国，这岂非天大的好事？！”

    蒋忠连连点头，奉承道：“将军英明！将军英明啊！诸葛亮这个权奸倒台，实乃大汉之福啊，唯有将军您才是先帝事业的继承人，是我大汉当之无愧的周勃啊！”

    听到蒋忠将自己比作辅助汉文帝，诛杀吕氏一族的前汉名相周勃，李严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吩咐道：“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

    同时，子午谷口，魏军大寨中，司马懿的帐内灯火通明。

    如今的司马懿虽然已是五十一岁的老人了，身体却依旧健朗，在接受完军政的交接后，依旧孜孜不倦地参详着汉中附近的地图。

    也是与曹真大军合龙后，司马懿才得知了张郃战陨、阳溪大败、上邽陷落的几个“噩耗”，这无疑给本就不顺利的伐蜀战争添上了一抹阴霾。

    “好一块烫手山芋啊……”司马懿叨叨念道，用干瘦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案牍，似乎这样能够稍微减轻他内心承受的压力。

    他虽是大将军，位仅次于曹真的大司马，但对皇室而言，姓曹的才是自己人，姓司马的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过只是个外人，一旦战败，陛下会偏袒谁牺牲谁简直是一目了然。

    “唉，也不知师儿那边进展得如何……”司马懿叹气道。

    就在这时，帐帘一挑，司马昭快步跑入，喜道：“禀父亲，大哥那边传来消息了！”

    司马懿此时正看着军图，背对着帐门，闻言突然回过头来，但身子却纹丝不动，饶是司马昭与之朝夕相处也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难道就是狼顾之相么？”司马昭心中暗道，但嘴上却禀告道：“大哥说李严已答应咱们开出的条件，愿意合作，请示下一步计划。”

    司马懿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但转瞬即逝，冷哼一声道：“问什么问？为父早前没交代过么？”

    司马昭心中暗暗道苦，咋舌道：“孩儿知错。”

    司马懿转过身来，挥了挥手道：“罢了，错不在你，让你哥按既定计划行事，切不可走漏风声。还有，嘱咐他相机而动，事事都来问我，你俩啥时候才能成大器？”

    司马昭连忙低头称诺，但直至此时此刻，他都被父亲和大哥蒙在鼓里，不知他们究竟如何与那李严进行合作，他虽然想问，但是却害怕一贯严苛的父亲再次教训起自己。

    但这一切，都逃不出司马懿的法眼，他打量了次子片刻，便开口问道：“昭儿，你是不是想知道爹爹和你大哥究竟定下了什么计策？”

    司马昭茫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希冀道：“孩儿愚钝，还望父亲赐教。”

    司马懿看着眼前这个懦弱孩子，轻叹了一声，心道：“春华呀，你把师儿调教得像你，心狠手辣、临危不乱……然而昭儿却胆小懦弱，像极了武帝时期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