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夙一愣，没反应。

    余欢意唯恐对方不信，疾步上前，将藏于宽袖中的宣纸拿出来，递到江夙面前，“真的！我真的画了一只猪，无非是画得抽象了些……姑母在赏花宴上还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其他小姐也笑话我……”

    望着宣纸上奇怪的图案，看得出是猪，又觉得特别滑稽，加上余欢意说得灵活灵现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当时的画面，竟扑哧一声笑了。

    江夙容貌本就出色，如今一笑，更加出色了几分。

    余欢意这个颜狗简直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道：“五殿下！你笑了！你终于笑了……你整日要不是板着个脸，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小老头，你笑笑多好，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夙表情瞬间僵住，收起脸上的笑，神情晦暗不明。

    江夙瞬间变脸，余欢意有些怵得慌，唯恐自己惹他动怒，小心翼翼地问：“五殿下？我方才是想逗你开心而已，你……别生气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不这样做了。”

    江夙垂下眼眸，“……我并未不开心。”

    “那你为何突然又板着脸？”

    江夙抿了抿薄唇，并未回答，反而道：“余小姐若想赏花，请出去自便，我还需温习功课，便不留你在书房了。”

    余欢意还欲再说，江夙已然重新提笔写字，与方才淡漠的态度如出一辙。

    余欢意有些失望，便想着今日先回去了，省得适得其反，往后江夙连朝阳宫大门都不让她进。

    将糕点放下，余欢意道：“我瞧见院中梅花还未完全盛开，我改日子再来赏花好了，今日便先回去，不打扰五殿下温习功课了。”

    余欢意欠了欠身子行礼，转身离去。

    书房的门合上，江夙执笔的手顿住，将笔放下，眼神不再是一贯的冷漠幽深，而是迷茫。

    笑了？

    他有多久未曾笑了？

    自从温家被指控与敬亲王勾结谋反，温家一夜之间几百口人全部被斩首，母妃因此上吊自尽，他从备受宠爱的皇子跌落成奴才都可欺辱……他便不再笑过。

    江夙视线落在被余欢意放下的宣纸上，脑海里浮现小姑娘明眸皓齿，眉眼含笑与他说话的画面越来越多……

    江夙骤然将宣纸揉成团，扔了出去，狭长的眸子微眯，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半晌，王全安在书房外敲门，“殿下，奴才能进来吗？”

    江夙沉声应道：“进来。”

    王全安推门而入，行至江夙面前，拱手道：“殿下，你让奴才去打听的事情，奴才打听过了……若是想要出宫的话，没有陛下的许可，怕是……怕是不可能的。”

    意料之中的结果，江夙抿了抿唇，不语，摆了摆手示意王全安退下。

    王全安欲言又止，有些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奴才替殿下收拾一下书房再出去。”

    王全安弯腰收拾，书房内十分整洁，无须怎么整理，他瞥见地面有一个纸团，认为是江夙不要的，捡起来打算拿出去扔掉。

    江夙蓦地开口：“王公公，我突然想起纸团上的字尚且有用，你拿过来给我吧。”

    “是，殿下。”

    王全安将纸团拿过去，江夙接过，淡声道：“书房内无须打扫，王公公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奴才先行退下。”

    王全安出去，顺道将书房的门带上。

    江夙静坐于书案前，将纸团拿出来慢慢舒展开，抚平，望着上面极其怪异又滑稽的图案，如画般的眉眼微蹙，过了半晌，他将宣纸夹到一本时常翻阅的书籍当中。

    ……

    玉芙宫。

    徐嬷嬷进来，递给梅贵妃身旁的几名宫女太监一个眼色，一个个纷纷有眼力劲的福了福身子退下。

    徐嬷嬷来到梅贵妃身后，替梅贵妃捏着肩头，梅贵妃一只手揉着额角，问道：“如何？本宫命你去办的事，办成了吗？”

    徐嬷嬷讨好地道：“回禀贵妃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找了张玉公公，告知他今夜子时在长春宫，您给他备了一份好礼，他格外的高兴，说是定会准时到的。”

    张玉乃是太监总管张衡的干儿子，不能人道又在宫中得势后，素来爱招些长得漂亮的少年少女折磨，手段极其残忍不堪。

    梅贵妃微微睁开眸子，一双妩媚的眸子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哼！温若宁若是在地下得知，她儿子在她寝宫之中被侮辱，是怕死都不得安宁吧！”

    徐嬷嬷道：“贵妃娘娘，若是想除掉五殿下的话，奴婢命人去弄些药来，如今陛下对五殿下视若无睹，我们大可悄无声息的除掉他……”

    梅贵妃面色骤然阴沉，“本宫若是要他死，早容不得他还活着！本宫就是要和狠狠折磨他……温若宁欠本宫的，本宫要她的儿子还！”

    徐嬷嬷忙应道：“是，贵妃娘娘，奴婢知道了，可是……按照您说的，今夜真当能将五殿下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