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云溪的那句问话，有些癫狂的张氏渐渐安静下来，沉静而复杂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那摊血泊上。

    眼底逐渐盈满了晶莹的泪珠，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悲伤而绝望的氛围中。

    “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小鱼儿。”

    宁云溪深吸了口气，心头也有些淡淡的压抑。

    一旁的人都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虽说之前便已经有这种猜测了，但听到张氏自己亲口承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最惊诧的便是杨大壮，几乎是有些呆滞的瞧着张氏，推开那两个拦着他的侍卫便朝张氏冲了过去。

    得了宁云溪的眼神暗示，侍卫便也没去阻拦，杨大壮很顺利的便到了张氏的身边。

    “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对小鱼儿动手呢？你多疼她的啊！

    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是不是？！秀娥你告诉我啊，只要你说不是你做的，不管再难，我也一定会帮你洗清冤屈的。”

    在杨大壮的摇晃中，张氏的神情有了几分变化，脸颊上划过两道泪痕。

    “是我杀的，没人逼我。”

    杨大壮呆滞的看着张氏，连动作都僵住了，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打击。

    杨老婆子见状，连忙上前来将自己的儿子往后拖了几步，远离张氏。

    “儿子，我都跟你说了，这就是个坏女人，叫你别跟她往来，你还不听！走走走，咱们现在赶紧走。”

    说着，杨老婆子便拉着杨大壮欲走，但杨大壮却纹丝不动，看向张氏的眼中满是不甘心。

    “秀娥！不是你杀的是不是？”

    宁云溪眸色淡淡的瞧了眼杨家母子：“杨大壮是吧，将你知道的有关张氏的事情告知我的人，然后你们便可以走了，我的人不会阻拦。”

    言罢，宁云溪便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进了院子，走近了才发现院子里的血迹比她想的还要多。

    沿着青石板的缝隙，一路流到了门口的位置，只是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的痕迹。

    宁云溪不由微蹙了下眉头，那孩子得是受了多重的伤才能流这么多的血？

    闻到空气弥漫的那股淡淡血腥味，晴鸢亦是不由的拧起了眉头，抬手轻掩了下鼻子，但脸色还算好，并不怎么害怕。

    反倒是一边向来冷静的初雯在靠近那摊血迹的过程中，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怎么样？”瞧着蹲在血泊边的黎湘，宁云溪轻声问道。

    黎湘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太迟了，而且小姑娘身上足足被砍了数十刀，光是能致死的伤便多达三处，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言罢的瞬间，黎湘抬头看了眼还在门口站着的张氏，眼底有几分愤怒。

    知道黎湘是为这个小姑娘气愤难过，宁云溪没说什么，只是抬手轻拍了下黎湘的脑袋，以示安慰。

    “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去救，别丧气。”

    黎湘抬眸瞧了眼宁云溪，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自她成为大夫的那一天，便知道这条路不是好走的。

    为医者不仅是救死扶伤，她要面对的生离死别也同样比旁的人多的多。

    起身站到宁云溪身边，黎湘的神情便已经冷静了许多，瞥见初雯有些异常苍白的脸色，黎湘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身为习武之人，宁云溪的耳力是很好的，听见动静便转身瞧了眼初雯的神色，心下有几分了然。

    “你出去等着吧，不必在我身边守着。”

    初雯怕是想到文家当年的惨案了吧。

    知道宁云溪身边现在不缺人，初雯便也没勉强自己，朝屋外去了。

    “能确定事情发生的时辰吗？”宁云溪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稚嫩的小脸已经被血迹模糊，脸颊上有刀伤，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取下腰间别着的帕子，宁云溪弯腰将帕子盖在了那孩子的脸上。

    因为这个举动，黎湘对宁云溪的看法又改观了些，原以为王公贵族的子弟都视人命如草芥。

    但昭宁公主似乎不是那个样子。

    “我虽不是仵作，但也大概能判断出来，小姑娘被害的时间应当不超过一个时辰。”

    宁云溪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事情发生的时间不长。

    水碧问完话瞧见宁云溪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主子，都已经打听过了。

    张氏平日里的为人还是很好的，大家对她的印象多是温柔和善，好说话，而且如杨大壮所说，张氏对她的女儿小鱼儿很是疼爱。”

    这个结果大致都在宁云溪的预计当中：“张氏自己呢，怎么说？”

    说起这个，水碧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张氏除了承认小鱼儿是她杀的外，旁的便什么都不肯说了。”

    如果那些街坊邻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张氏完全没有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种狠手。

    这实在太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