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谷川恒一一行人走远，竹下俊摇摇头道：“夏目，你太冲动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第7大队的指挥官，而且大家同样都是军人，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不会好好说话，那自然要用拳头解决问题。”龙言眼中闪过厌恶，“我一开始可是打算和他好好谈的，自讨没趣的人是他。”

    “像他那样的，明显是在正面战场没捞到好处，来这里找存在感来了。”

    龙言话音落下，一名拎着皮箱、二十岁出头的士兵走进教堂、来到竹下俊和龙言的面前，敬礼道：“报告长官，汽车已经开过来了，是否现在出发？”

    “夏目少佐！！！”忽然间，又是一个男声传来。

    这个声音对于龙言来说很熟悉。

    因为今天进城之前，他已经听这个声音的主人唠叨了好久。

    不多时，身穿白大褂、带着医药箱的灰原翼跑到跑到教堂中央，双手杵在膝盖，低着头，微微喘着气：

    “药到了，我先给你打……唉？”

    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灰原翼看到了龙言腰上的血迹。

    他一下子顿住了。

    而龙言也看清了他此刻的脸色。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灰原翼脸色寡白，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伤生病的人似的。

    灰原翼长长的叹了口气，“夏目少佐，不是跟你说了你腰上有伤不要乱动的吗？”

    “稍微蹦了一下，然后伤口就裂开了。”龙言指了指自己的腰部，“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真的是让人不省心。”灰原翼一边摇头，一边来到龙言身旁，将医药箱放到桌上，将其打开，“找理由也要找个好一点的、能让人信服的，你衣服都脏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只是‘稍微蹦一下’？这次是师团长发话让你进城，下次可不许乱跑了。”

    龙言：“……”

    他觉得这人可以和竹下俊组成一对了，保证能把人烦死。

    说不定还能来段二人转。

    灰原翼低头在医药箱里找工具，头也不抬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现在伤口成什么样了，如果没感染还好，重新缝合就行，如果感染了，就要做伤口引流、创面清洁，才能再次缝合。”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说了我也不懂，该怎么搞怎么搞。”说话间，龙言已经开始解纽扣。

    不远处蜷缩在一起的女学生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背过身，不敢往这边看。

    “这里还有那么多学生？”灰原翼悄悄有些惊讶，在转过头准备给龙言治疗的那一刻，他看到二楼围栏下方，有一个学生倒在了血泊里。

    “夏目少佐，我去看看。”灰原翼目光停留在那名女学生身上，不等龙言回话，自己先跑了过去。

    他蹲下身，右手轻轻搭在女孩的颈部，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女孩身体的温度已经低于正常人的体温，早就死透了。

    她的致命伤在头部，是从高处跌落时造成的。

    灰原翼从地上站起，转头看向龙言所在的方向，问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从二楼跌下来？”

    “你什么时候来军队的？”龙言没有回答灰原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灰原翼一怔，回答道：“我是被临时调过来的，仔细算的话，我来中国还不到一个月，在这之前，我在东京大学医学部学习。”

    龙言点点头，“这么说，你没有在军队里待过？”

    “我叔叔开了一家医院，本来我是打算去那里实习的，谁知道政府突然来征兵，我家除了我就剩一个还没成年的弟弟，父亲年纪大了不可能在外面跑，只能我去了。”说完，灰原翼猛地摇摇头，“跑题了，夏目少佐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会从二楼跌下来？”

    “这我不清楚，在我来到这个教堂之前，这里已经有其他人了。”龙言斜眼看着他，“灰原翼，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迹。”

    “啊？为什么这么说？”灰原翼不明所以，“我又不上战场，只是在后方给伤员治伤，只要不出意外，当然能活着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夏目少佐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啊。”

    “你的名字是别人告诉我的。”龙言将目光转回，接着道：“有些话别说出来，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直接一枪毙了你。”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死人。”灰原翼重新来到龙言身旁，低头拿工具，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先去了，你待在这里。”竹下俊将士兵手里的皮箱拿过来放到桌上，看着龙言道。

    “好。”

    在一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两名士兵架起担架，一名十几岁、脸色发青的小男孩躺在上面，闭着眼、一语不发。xしēωēй.coΜ

    “他们这是？”灰原翼目光落在竹下俊和士兵的背影上，不解道。

    他没有看到男孩的伤口，但是从男孩那发青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大概需要动大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