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街。

    通眼看去，整条街道无人摆摊，也没有多少人行走。

    冷冷清清，暮气沉沉。

    路过的店铺大多歇业，门上挂着白色帘子，都在为林神医的死默哀。

    无妄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曾经这条街有多数妇孺儿童生病，几乎成了病灾。

    林神医路过此处见百姓疾苦，医者仁心，便在此立下无病堂，专门为此处百姓治病，分文不取。

    从此再也没有因为疾病妄死者，故名无妄街。

    林神医的尸体被带回江阳县的那天，满县的人震动，无妄街上全是行人，要么是被林神医治愈的病人，要么就是病患的家人，所过之处哀嚎不止。

    江阳县大悲！

    丝毫不弱名门贵族去世时，那等壮观场面。

    店铺也关门七日，今日正是最后一日。

    因此还是有少数店铺半开着门。

    一个年轻的身影手里拿着香烛纸钱之类的丧事物品，从一扇门中走出，身影有些单薄。

    他缓缓把门关上。

    而门里本就昏暗。

    门关上的刹那，彻底融入黑暗之中。

    包括血腥气，也被完全隔绝。

    年轻人没走多远，就听见马蹄声宛如沸腾的水冒出泡泡一般，连绵不绝。

    他连忙避让。

    却不料马蹄声停止。

    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抬头看去，连忙作揖道：“原来是陈大人。”

    莫云天不解道：“此乃何人？”

    陈方立刻在他耳边低声道：“林神医的弟子走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叶小曼和他，我们都叫他小六子，至于真名倒是不知。”

    “小六子啊，你这是在做什么？”陈方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

    小六子解释道：“今日乃是中元节，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头七，我多置办些香烛纸钱，晚些时候去他坟前祭拜。”

    陈方点头道：“原来如此，也难得你这份孝心，你且上马，我们正要去无病堂。”

    小六子愣了一下，道：“陈大人带这么多人去是何意，恐怕会扰了灵堂清静。”

    莫云天看向他，笑道：“我们要追查杀害林神医的魔头，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想让我们去啊。”

    小六子瞳孔一缩，但却很快恢复过来，惶恐道：“虽不知道公子是何人，想必也是一位大人物，但如此给我扣帽子，我担不起。”

    “哈哈哈哈，玩笑话，切莫当真！”

    莫云天扬鞭打在马的身上：“我先去了，师弟那家伙跑得挺快，若是再晚些，说不定都让他查出什么了。”

    无病堂。

    顾修下马抬头看去，入眼便感觉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落寞冷清了不少。

    他走进去便觉得忽然一暗，寒意侵袭而来。

    那种寒意不是针对皮肉，更不是入骨寒，而是心底寒。

    叶小曼见到他后，连忙起身，对于这个之前救过林神医的人，她从心底敬仰。

    “顾大哥。”

    顾修道：“不必多礼，我回来后便听说林神医的噩耗，只不过有事在身，才拖到今日来祭拜，你不怪我，我就很感激了。”

    他走到灵位前，拿起香烛点了三根，然后拜了几下缓缓插入烟缸中。

    从叶小曼手中接过纸钱，轻轻撕开丢在火盆中。

    跳动的火蛇，照耀着两人的脸，把屋内的寒气驱散了一些。

    砰！

    叶小曼忽然朝他跪下，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划过脸颊，原本好听干净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嘶哑：“求顾大哥为师父报仇，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能凑！”

    “咳咳，其实以林神医在江阳县的名望，我为他报仇也是应当的，但是既然小曼姑娘发布了悬赏，那我也不好意思坏了规矩。若是不收钱，别人还会以为是小曼姑娘不愿意给呢。”

    顾修义正言辞道：“但是狮子开口我也不会做，就按小曼姑娘先前发布的悬赏来就行。”

    叶小曼连忙点头道：“我听顾大哥的。”

    “不过有件事还需要你的同意。”顾修有点迟疑，开棺验尸那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他却不知道以林神医在江阳县的身份，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民愤。

    如果引起了民愤，百姓们只会骂两方，一方是县衙，另一方当然是叶小曼。

    顾修都已经想好那些人是怎么戳着脊梁骨骂的了。

    叶小曼擦了擦眼泪，不管顾修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同意，哪怕是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杀害师父的魔头，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宁。

    “顾大哥您请说。”

    她下定了决心，尽管声音很轻，顾修却从中听到了力量，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开棺验尸。”

    “好。”

    叶小曼只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