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蒙蝶，李清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看不惯的，是那位大唐太子爷的无端指责、恶语相伤。

    不忿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祖师堂掌律，不辨是非，把气撒在了一个姑娘身上。

    李清对自己很失望，明明是自己害了蒙姑娘，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着头，躲在先生的背后。

    如果自己大方一些，答应姑娘去买烧鹅，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也许，大唐太子与苗疆公主的天赐良缘，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两个命定之人，一见倾心。于是，有了说不完的话。

    此刻的李清，真的对自己很失望很失望。

    吕皓白重新在床头坐下，看着那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在自责的少年。

    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清啊，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的学问为什么不能再大一些，这样就能站在那庙堂之上，伴君王左右，替世人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先生只有这点本事，挽不了天倾，救不下一座朝廷。甚至，连一个总听我唠叨的学生，都护不得他周全。你也总叫我先生，可我吕皓白，当不起先生二字。”

    李清闻言，脸色微变，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读书人则是连连摆手，笑着将他按了回去。

    夜色正浓，偶有夜莺飞过窗前，扰人清梦。

    吕皓白自嘲道：“先生没本事，护不住学生，那是先生的过错。可学生呢，未必事事都要学先生。李清啊，你过于善良，遇事总会先想着别人，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遇事应该先想着自己，只有保全了自身，才能替旁人去鸣不平。所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不是什么中听的话，但是，是一句实话。”

    少年点点头，若有所思。

    “先生就是先生，不管先生如何看待自己，李清都会永远站在先生左右。”少年道

    男人眼中泛着光，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

    直到少年的气色，渐渐恢复如常。

    如今的李清，已是二境武夫，开始淬炼筋肉，一身体魄其实已经很强横了。

    刚醒那会儿看着虚弱，是因为整整三日没有进食的缘故。加上昏迷之时噩梦连连，神魂不稳，体魄才没了往日的生机。

    后来连吃了三大碗米饭，体内气血运转如常，身体也就无恙了。

    只是害怕先生不放心，李清也就没有坚持起床。

    “难为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李清啊，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有时候，我们会做不到很多事情。不是因为不想做，而是因为没本事去做。千万别对那样的自己失望，更不要对眼下的世道失望。我们之所以小心翼翼的活着，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放到日后去做。自己的事，旁人的事，还有天下事……”

    这一夜，吕皓白说了很多话，比过去所有时候加起来的话，都要多。

    先生没喝酒，却仿佛是醉了。

    李清这才知道，先生在来黄粱镇做买卖前，也是带娃娃们读过书，有过几个得意门生的。只是后来大隋覆灭，枭雄四起，搅得天下大乱。学生们迫不得已各奔东西，先生才做起了买卖，成了过去的那个自己最瞧不上的商人。

    可先生又说，自从做了买卖，成了旁人眼里奸诈的商人以后，日子反而过得更舒坦了，

    不必像读书那会儿，老想着该如何去实现心中的抱负，老想着如何用肚子里的学问去改变那个可恨的世道。

    商人圆滑，所以在乱世里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读书人不行，读书人往往压不住心中的那股浩然气，进退两难，容易丢了性命。

    最后，吕皓白才说：“如果那日你李清有足够大的本事留下那姑娘，先生绝不拦你。”

    这些话，李清都是听进去了的。等吕皓白睡下后，他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张进宝留下的那道符箓。

    很长一段时间，李清都没有再看过这道符箓一眼。只是将它当成了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觉得可以镇压梦魇。

    但是今天，他决定试一试。

    “太清在上，雷尊显圣，急急如律令！”

    将符箓置于掌心，李清念着张进宝传下的口诀，眼中很快便多了无数个道家铭文。

    那些古老的字眼于虚空中显化，如龙飞凤舞，又好似雷霆漫天。

    一夜无眠。

    等到第二天早晨，李清已经有些明白该怎么修炼这雷法了。

    【天心御雷诀】，据说是那位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于人间的化身所传下来的道统。可御九天之雷，伏诛三界鬼邪。

    而炼气也有九境，分别是：辟谷、智觉、食气、通神、摘星、斩尸、长生、合道、大罗。

    按照雷法总纲上的记载，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坐镇于神霄玉清府，合道九天雷霆，不死不灭。

    当然，眼下的李清并不晓得什么是合道境，也不会去琢磨那般遥远的事情。他打算到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