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底下）二十四

    副市长千金过来配合调查的时候，丁雨辰做笔录，他她还是第一次见识那么有自信的女人，女事主长得确实还可以，方圆脸，欧式大眼睛，有点像小宋佳，短发，博柏利羊毛尼夹克，阔腿裤，乍一眼干练潇洒，谈吐透着平易近人，客气的让人不舒服。在一群表情冷淡的公安干警的“簇拥”下，这位千金走路带风，听闻门口传来“局长”的声音，大美人站了起来，脸上闪现盈盈笑意，硬迎向刑侦副局长，伸出手，余副局长显然没料到被调查人如此“热情”，略显尴尬没有伸手，“余局，资料！”丁雨辰拿过几张打印资料交给了领导，余副局长扫了一眼当场会意，坐进了询问席。

    大美人被落了面子，眼底闪过阴沉，转瞬风轻云淡，询问过程并不顺利，美人全盘否定知晓或参与水星集团的违法活动，“我只是出资，只是股东，且我的股权仅限分红，不参与经营，所谓的名股实债，也就是收回的分红比利息略高一点，我跟孔行并不熟，只是朋友介绍有个投资项目，最近三年业绩不错，想扩大资金不足，我正好有收回来的资金，说白了我是水星集团的债务人而已，对水星的实际情况无权参与，我从得知。”

    整个过程不到一小时，余局的手机收到四五个与饶嘉相关的未接来电，饶嘉走后余局气愤不已，“一个县级市副市长，手都能伸到公安部门，说情的电话从昨天就大个不断，我真要看看这个饶嘉还有多少不得了！”

    “就是个卖的，麻蛋，那些拉皮条知不知道这女的什么营生？”昨天向雨辰透露内情的王警官忍不住骂了一句，“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一进来还弄得跟明星莅临现场一样，真是野鸡当凤凰！”

    余局摇头笑，“抓紧落实吧，你们也看到了，关注的这个案子的什么来头都有，不能出一丝差错，更不能拖延，上面天天催问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上头找我，我就得找你们，有困难及时反映，案子一定要在年底前结束，我上午还有个会议，我先走了，你们多辛苦一点，抓紧时间！”#_#77713470

    水星的案子头绪还多，并非领导一个指令就能尽快结案，但是市局一把手来过之后，刑侦的领导三天两头过来督办，办案人员的压力可想而知。

    目前已有的证据定个偷税罪还马马虎虎，剩下就是明面上的违法公司法，公司与经营者账户混同，但这个并不能直接定罪，这案子最大的问题是涉黑、涉恶，能够定性的证据却始终无法落实。当然公安部门调查的目标并非封建迷信才能解释的那些内幕，那些东西就算查清楚也没办法直接作为刑事犯罪定性，侦办人员最大的任务是透过现象揪出犯罪的实质，现阶段，说不好听的连“现象”都没有完全梳理清楚，丁雨辰有种无力感，整个侦办没有一个明确有效的思路，直接负责的领导有种指哪儿打哪儿的凌乱感，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这个层次需要操心的，水星到底通过哪些手段涉黑，你丁雨辰也说不清楚嘛！

    真tm比律所办案海难，律所的案件往往没这么复杂，只要切入点正确，其他的都可以一戳而就，哪怕并购案，也没有这个刑事加经济犯罪来的烧脑伤神，律所的案件，个人手上就是个人主导，丁雨辰还是第一次进刑事案件专案组，已经大半个月，出了一大堆报表门都没摸到，没得人都显得很忙，但是主线毫无头绪，丁雨辰开始怀疑实际负责人的能力，不过嘛，设身处地，换成自己一准也还是没有头绪。

    涉黑案件且无明确线索，侦办起来难度远远大于杀人放火，入行以来还真是第一次为工作烦躁，“我发现我真不是做财务的料！”闷闷了半天，只想起这么一句，旁边桌上的王俊警官听了发笑，“做财务？你没经历的还多着呢，刑侦？我扮过大半年的三轮车司机，领导也不说什么情况，就叫我每天去滨江拉货，后来才知道是毒品案，小丁同志，慢慢熬着吧！”

    “我都宁可去做变异，就这些表，我都快吐了，我们又不是税务局。”#7.7713470

    “便衣？真叫你做便衣你就知道不那么痛快了，报表这种东西，领导明确要什么你再提数据，领导没定下来，先不要太积极，否则，一会一个口径，多做的都是浪费时间，孔行这个案子，不就是孔行和小蜜、马仔手里藏了所少钱么？会计报表弄来弄去搞不出名堂，你不信就等着看，最后出事的就是孔行自己没把持住，他不出大事，你这些数据翻成多少花样都不顶用！”

    王警官老奸巨猾的阅历其实很实际，但是丁雨辰和他隔着十五年单位工龄差距，他能说的能做的，丁雨辰即便认同也不可以！

    所以，这一天下来又是头脑稀混稀混，连同脖子都有些僵硬，几个专案组都在同一座大楼，所以丁雨辰去领盒饭正遇上长安，长安伸手摸丁雨辰脑袋的时候她都忘了反抗，这绝对不符她这个层次“大神”的反应能力，看来体制内真是消耗精神、意志的好地方，丁雨辰茫茫然看看长安，“你搞我头发干什么？”

    “晚上加班？我也一样，几点结束？请你吃宵夜。”长安几乎把脸贴在了丁雨辰耳朵上，丁雨辰迷茫的表现让他一阵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