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太过漂亮，漾着粼粼的柔光，像一潭阳光下的深湖。

    叶明薇被溺在他那破碎的目光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准备抽手，他却不放，反而珍之重之地亲了亲她的指尖。

    他的衣襟上还染着血，叶明薇一恸:“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这种事情，还是要瞒着她才好。楚蘅之颇有些审慎地打量她，明明一模一样的脸，但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梦里的叶明薇，明艳又强势，似乎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而面前的少女，目光柔韧干净，笑起来清甜。

    他并没有被那梦境混淆，只是疑惑得很。乃至于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叶明薇，而是灵鬼披着一张艳丽画皮。

    但是，他爱的，是面前这个人。可他昨日，说了让她伤心惶恐的话。

    “我没事。”他呐呐开口，像是完全卸了力气，靠在她柔润的肩头上，“我会保护好你的，也会保护好叶府，可是你一直不信我。”

    叶明薇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确实给男主开过很多金手指，譬如少年卿相裴长卿，忠心耿耿的英国公府，甚至还有北戎的助力……而现在，一切开始得太早了。

    她并不知道，而今的他……已然不仅仅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棱角和意气已经被磨平，很多栉风沐雨大半生的记忆也逐渐苏醒。

    叶明薇能察觉到他目光里那些颇沉重的意味。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手腕的菩提念珠上。

    当日，妙华留下这个，说是用来镇压明薇身上的邪祟。妙华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她也一直乖乖戴着，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楚蘅之凝视了一会儿，忽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目光那般敏锐，根本不像病重的人。叶明薇愣怔了许久，直到他将她再度搂紧:“罢了。”

    半晌后，叶明薇颇仓惶地逃出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门口，东宫侍卫威风堂堂地站在一排。叶明薇出门太急，并没有管他们，而今那些人立即围拢了上去，有人将马匹牵了来，甚至稳了稳马鞍，托着她的脚底，扶她上马。

    叶明薇回头望了望，见那人并没有追出来，不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马背，低低喝了一声“驾”，慢慢驱使着马儿走远。

    “别看了……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尤闻缙看着身边的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叶大小姐有排面，就刚刚那个县主，走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呢。”

    楚蘅之仍旧觉得气血有点上涌，这副躯体似乎也难以再支撑住:“尤翁，你那儿还有安神的香料吗？”

    “还有一些，不够我继续配。”尤闻缙回答道，“慧极必伤，你这般劳心劳神的，伤的是自个儿身子，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呢……”

    楚蘅之听到了这话，回屋的脚步顿了一顿:“她稀不稀罕，都没关系的……”

    他只要自己握紧就行。他的时间还很长，足以慢慢将她的一切都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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