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薇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惠金这个样子，显然是对忽尔敦有情的，只是两个人性格相差太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在原文中，忽尔敦其实是一心恋慕着惠金的，哪怕这个女人先后成为自己的“继母”和“长嫂”，单纯害羞的性格也在一次次的王庭争斗中被消磨殆尽，忽尔敦喜欢她，甚至将她作为正妻，即北戎的大阏氏，相当于一国之后。

    但是他却无法真正温暖她，哪怕极尽宠爱，甚至只因为惠金的几句话，就将北戎最精锐的骑兵交予了楚蘅之。北戎的年轻可汗，就这样在这样畸形的爱情中独自沉湎。

    所以叶明薇忍不住在背后推动一把，她也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毕竟忽尔敦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惠金握了握叶明薇的手，欲言又止:“倒是你……我知晓你并不心悦太子哥哥，可是……”

    叶明薇摇摇头，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不说这个。”

    另一侧，莫甘正在煮茶，笑笑抱膝蹲在旁边，眼中印着火苗，实则是在看着埋在火堆里的红薯。

    时间差不多了，莫甘戳了戳，将那个小红薯扒拉出来，吹去了上面的灰后，丢在雪地里降温。笑笑立刻跟了上去，莫甘说道:“你就在这吃，吃完再去找大小姐。”

    他就揣了这么一只红薯，不够那些人分的。

    笑笑点点头，专心吃起来，莫甘则提着壶和干净的杯盏去给贵人们续茶。

    茶叶是武夷山的“雾尖”，因产量极少，品质又上乘，三两金才能换一两茶叶，连宫里都喝不上，但是在楚蘅之这里就像不要钱一般。

    好在在场的人都没喝过这种茶，只觉得口味甘冽清萃，忽尔敦甚至开口向楚蘅之索要一些。

    茶叶么，能值几个钱呢?

    楚蘅之也不吝啬，让莫甘给他装了满满的一罐。

    叶明薇看着那两人相谈甚欢，大概是楚蘅之也看中了忽尔敦的能力，想要结交一番。

    她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楚蘅之一直被噩梦所困，甚至有些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也在睡梦中一一浮现……

    偶尔夜半醒来，他的眼前一片猩红，仿佛梦境现实无声地交织在一起，而他蜷缩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身体犹如被撕裂一般，疼痛蔓延至五脏六腑。

    可这种诡异的症状，就连尤闻缙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唯一的好处是，他似乎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每个人的命运，尽管有些是模糊的，甚至转瞬即忘，他床边就有纸笔，想要及时记录下来，但是疼痛驱使着他不断遗忘。

    唯一牢牢记着的，就是叶明薇从那摘星楼上跳下来的情形，以及他年老的时候，鹤发鸡皮，颤巍巍擦拭着陪他戎马半生的佩剑……

    楚蘅之此生最深的恐惧，就是在梦中失去她的那一刻。哪怕，只是面容相似而已。

    ……

    回去的路上，叶明薇觉得很殆足。

    踏雪寻梅，煮茶论诗，与三两好友这么热热闹闹地聚上一回，说些贴心话，这原本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宁静日子。

    然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并不是个乐观的姑娘，看得到宁静欢乐背后的诡谲丛生。

    男人骑着马，一直跟在她轿子旁边，目光黯淡而平静，可他背脊挺得笔直，让叶明薇莫名觉得，似乎天塌下来，他也会替她撑着。

    ……

    叶慎还是决定主动和齐沨提及女儿的身体。皇家注重子嗣，如果叶明薇真得子息艰难，那么嫁给齐沨只会是一对怨偶。

    他作为一个父亲，最想看到的就是女儿的笑容。

    可是叶明薇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齐沨正在批阅各地官员递交上的请安折，闻言，朱笔忍不住顿了顿。

    “是尤闻缙诊的脉?”齐沨皱着眉头。

    叶慎垂着手，颓然道:“是。而且微臣也找其他太医看过了，虽然说法有异，有的太医还开了进补的药方。明薇也都听话，乖乖喝下了，但症状无所缓解，反而因为进补太过，鼻腔有点出血。”

    她的身体，倒是有些像她的生母杜氏。杜氏也是嫁入府中好多年才有孕，为此引得婆母不喜。而且诞下明薇之后，身子就亏空得厉害，最终华年早逝。

    叶慎眼中蒙着泪意，缓缓跪下来。他不想女儿为了孩子，走上妻子的老路:“明薇若嫁入皇家，必定要子嗣傍身，但是微臣实在舍不得明薇也遭受亡妻受过的苦。所以肯定太子殿下解了婚约，另觅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齐沨立刻就去搀扶他，但是叶慎俨然一副不答应就不起的架势。

    所以齐沨亦是单膝跪下，轻声道:“老师这是要折煞我吗？”

    叶慎道:“微臣不敢。”

    “其实刚听老师说这事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犹豫的。”齐沨轻声道，“但要因为此事，就让我放弃明薇，那我决计做不到。”

    “可是……”

    “没什么可是。”齐沨目光透出不容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