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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裤管被闻檀泣声扯紧，殷迟君不由分说，直撤回来道：“你心气一向甚高，短短日余便醒悟过来，还与采婗相处甚好，竟帮其采买，若不是采婗亲眼瞧见你同沛凝偏隅独处，那二小姐又状无事人，我还真想不到你胳膊肘往了外拐。”

    闻檀只顾摇头，“奴婢确实和沛凝发生了口角，至于二小姐，奴婢并不知何意……”

    殷迟君将眸一眯，“你还狡辩？”

    闻檀泣声一噎，立马抽搐着道：“奴，奴婢只道实话罢了。”

    殷迟君看着闻檀那双泪眼，忽而想起方才殷相求告之时的那双目，老太太满脸诘责之色，亦或是殷迟馨信誓旦旦的模样，最后才突然觉得脸颊生疼无比。

    殷迟君不由抚了抚，暗自嘲笑，未必这就是现代所言之打脸？

    思想至此，殷迟君目光冷冽下来，直笑道：“不知我可曾同你说过，端午之事交由旁人，我信不过……”

    闻檀脸色遽变，身子觳觫得如同沸水的茶盖子，抖得让殷迟君心烦，“如此，你还不认吗？”

    采婗这时才反应过来，擎着剪子连忙跪下，“小姐，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闻檀泣声切齿，猩红着目顾盼采婗，最后才落至殷迟君身上，“小姐，说信得过奴婢，其实小姐哪里信得过奴婢，小姐只信得过采婗罢，是以这端午掌执之事明明不是因奴婢那妄言引起，小姐宁愿奴婢为此心生愧疚，亦要为了采婗而欺骗奴婢，说老太太是听闻那些话才如此惩罚的您。”

    殷迟君气得发笑，“你自个儿做错了事，还有理了？”

    闻檀乍闻，哭声低靡，犹然只听得抽噎。

    那一顿一顿的音，如食骨在喉，哽得殷迟君气话犹不能发出，吐纳良久才方道：“你便因为这样的事，是而下毒？”

    “小姐觉得这样的事是小事吗？”

    闻檀大恸，颤着手捂住胸口，“奴婢自幼侍奉小姐，事虽无俱细，但皆尽心，并深感小姐厚爱之恩，可就是她……”

    闻檀素手直指采婗，泪流满面，“自她出现，小姐再不同奴婢私语，但凡有事皆是同她叙说，令她去做，便是今日这事，小姐就从未怀疑过采婗。”

    “你错了。”

    殷迟君淡淡开口，旦望垂首跪立的采婗，才道：“自我听闻是那糯米出了差错，我便想过，是否是采婗拿你作幌来陷害你，但采购一事是你主动请缨，再则若真是她所为，依她素日以来的谨慎，断不会如此下毒，反而会另寻蹊径，更何况……自我回来时，寻问府中下人到底出何事时，府内下人一无所知，所以你又从何处晓得我并未受罚？受伤？”

    闻檀怔怔抬首，却见殷迟君那双妙眸里盛满失望之色，“所以，你觉得，凭我这等嘴上功夫，为何不当面叫老太太细查此事？”

    闻檀只觉此话带着令人惧怕的力量，却无法伸手捂住两耳，只能静静听着殷迟君翕开朱唇，一字一句犹如崩雷裂在她心间之上。

    “不过是我已经料到是你，而为保你罢了！”

    “小姐……小姐，”闻檀嘶声厉泣，“奴婢确是为了私心而下此物，但所谓不过是为奴婢出一口恶气，又为小姐出一口恶气罢了。”

    闻檀尚吁一口气，又道：“老太太如此偏颇，又如此对待小姐，害得小姐日趋萎靡，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何况……能趁势打击采婗，奴婢为何不为之？”

    殷迟君不禁摇首，直望闻檀那张已被嫉恨充满的脸庞而哂，“你为私心而已，何必牵扯上我，说得如此高风亮节？你若真是为我，又怎可不知，你做既是我做，到时老太太真有事，我岂不落个弑亲之名，一辈子尽如毂中？”

    闻檀吞泪而道：“那东西不足以致死，不过是瞧得迅猛罢了。”

    殷迟君冷笑连连，“不足以致死，所以若日后那殷迟馨拿你一包药，说不过区区迷药，叫你迷晕了我，你是否也会照做？”

    闻檀骇然抬首，那泪经此动作飞溅出来，激灵出流光溢彩的芒，洒在缠枝莲纹的地毯上，一霎不见。

    殷迟君只道这桃花或许还能依旧，那面红又该何处去寻？

    唯有昼梦夜眠罢了。

    正自思想，忽觉一滴冰凉打在自己手背。

    殷迟君垂首而望，原是一滴不大不小的泪。

    殷迟君忽觉可笑。

    不过是书中原身近婢罢了，何至于为此牵动心神。

    是而，殷迟君伸手一拭，待得眼泪擦尽，方道：“你从前不过丛生邪念，我尚可谅解……”

    殷迟君顿下来，默默看了闻檀良久，长长一喟，“可如今你既行悖逆之事，我不能再睁只眼闭只眼，自去领罚走罢。”

    闻檀瞠目结舌，唯有膝行向前，死死抓住殷迟君裙衽，“小姐，奴婢错了……”

    “你错？”

    殷迟君轻轻而笑，“不，自你之言，我与老太太同是那等偏颇之人，你所作所为不过替天行道罢了，是以，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