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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迟馨一愣，错着银牙恨道：“我听这妹妹中气十足的样子，心里也就安慰了，想来是伤得不重，姐姐我也好安心的回去将养将养自个儿。”

    程氏越听越恨，只想剌剌地甩了殷迟馨一巴掌才觉解气，可她到底不是少不更事的十几岁女子，梳着妇人髻，万事都还得考虑着孩子。

    所以她只是冷然一喝，“伤得不重？前个儿君姐儿还抽搐了一夜，把太医也累得呛，说就算见好也不一定是什么样式的，有可能痴呆，有可能结巴……怎得，你医术比太医还高明？还是你觉得太医昏庸？切的脉不准？”

    莫老太太听着挟气，刚想说话，采婗携着太医匆匆进来，其后还跟着皇帝、殷永琮等人。

    眼见此景，各自便都夹紧了嘴，只瞅着太医又那般切脉看眼的一通忙活，然后援袖拭汗朝皇帝拜了一礼。

    “回禀圣上，殷少傅有惊无险，算是将番木鳖的毒熬了过去，微臣另外开副汤药，每日一煎三服，将殷少傅亏损的气血补回来，不过需得好好静养，这伤口还是照着如今的药每日轮换着。”

    殷迟君心落了落，却瞅见程氏哽咽地蹲礼问：“那太医……妾身想问问君姐儿这伤会留疤吗？她到底还未出嫁，这……”

    父母之心人皆尽知，所以太医笑了笑，从药箱里掏出掐丝盒子，“这是雪肤膏，可消肿祛瘀化痕，其内因配得有大黄红花是化血的利器，所以微臣本想着等伤口好了大半月再与夫人的，不过夫人问起，微臣为了让您安心，还是交与你，到时再配着凉血四物汤，应当是不会落下什么疤。”

    程氏听闻心头大好，忙不迭地作谢，泪水也迸出流光溢彩的喜色。

    大抵是心头的重担落下，这么一登然倒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落，程氏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上一软便栽了下去。

    情势来得太急，殷迟君眼瞧着脸都煞白了，却只能动个手指头。

    好在身边有采婗扶住才不至于逶在地上。

    采婗眼见此景只道怕是衣不解带地照顾殷迟君，自己累坏了身子，紧着太医在这处一并看了。

    “大夫人这是受累过度忧思了，所以才导致的气血失调，微臣给您开剂调和的药，服个两三日，再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程氏扶额摇首，“等君姐儿再好点，我就去睡，现下周遭没得可照顾的人……”

    殷迟君皱了皱眉，刚想劝她，殷迟馨的声音悠悠荡了过来，“夫人，要是不嫌弃，馨儿可以照顾妹妹。”

    殷迟馨行着蹲福，却高高扬起脸，从殷迟君转来的头可以看见她诚挚的面孔上那双殷切的眼。

    是了，殷迟馨这人唯利是图，哪会做这等善事，不过是冲着那雪肤膏四物汤，内子又打着什么腌臜的主意。

    所以不等殷迟君开口，那厢殷永琮冷然一哂，“二妹妹自个儿脸上的伤都还未好完全，怎能尽心照顾三妹妹？防不得怠慢了二妹妹的伤，到时叫三妹妹如何同祖母交代？还是另外叫了人来伺候三妹妹才好。”

    可是叫谁？

    殿前司那边上奏圣听还未查出真凶，各个王臣贵族都有这个嫌疑，是而不好调派随侍。

    皇帝则因这事整日辗转反侧，将身边上夜的难为坏了，一个个熬着三五碗的酽茶往嗓子眼里灌，一边苦着舌根，一边瞪着两眼紧等旨意，连解溲都不敢。

    如今殷迟君好不容易醒了，想着她才是受害的人，皇帝便引着一众人来问问她的意思，或许能有转圜。

    殷迟君虽才醒，但略略辰光已然将事情捋了个清楚，哪里愿意吃这等暗亏，遂而翕动着鼻翼，像是拉风箱般的出气，声却细得可怜，“回……圣上的话……”

    之后的话便听不着了，被急急的嗽声咳断了。

    殷永琮连忙叙水给她，“三妹妹还是莫要说话了，好不容易才转醒过来，等会儿子又晕过去，可叫母亲担心、圣上更担心了。”

    大大的帽子扣上来，皇帝不戴都不行，只能歇了意，没可奈何起了气性，冷眼看着怂恿此事的殷永琮，愈发没了耐性，拂了拂手上的佛珠，将蜜蜡琥珀的弟子珠撞得玎玲作响。

    “这二姑娘自幼同殷少傅一处儿长大的，没人比她更懂得殷少傅那些的习惯，照顾起来也必定比旁人更得心应手，便令她去照顾罢，也正好处处情分，消融消融上次那事之后的嫌隙。”

    程氏绞着锦帕百般不情愿，“圣人垂爱，只是妾身可以……”

    她的话被皇帝晲来的眼神打了个落花流水，“丞相夫人还是先顾全自个儿，别一老一小都躺上了床，到时叫朕如何同康王交代？”

    遂而看向那还蹲着的殷迟馨，皇帝道了一声起来，想起将要见的外夷亲贵，又会被他们好一通问候这行刺的事，嘴角蓦然沉了下去，“好好紧着你妹妹，若是照顾得好，少不得你好处。”

    殷迟馨连忙应了。

    皇帝点了点头，负手握着夔龙箭袖朝殷迟君迈了一步，“本来叫殷少傅出来是为提点提点嘉志，没成想叫你落了难，索性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