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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殷迟君那张凝脂样的面容迎着春恩往前跨了一步,于众目睽睽之下深深泥首,“因臣女一事惹得宴事没了情致,是臣女罪过,是而在此作一首诗以助雅兴。“
她说得滴水不漏,叫人寻不出一丝错章,柔柔细细的声儿又如春雨润泽,滴进人心坎里去。
皇帝仿佛被她感喟似的,明黄的袖笼亮澄澄一拂,随着‘可’字一并拂进人的心里去。
殷迟馨下坐看客,揉着锦帕得意的盘算:殷迟君这下大抵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径直也将丞相府的脸面丢到了城门上悬于示众,到时恁她背靠康王,是府中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得受莫老太太言语磋磨和舅舅的冷待。
她想得畅快,几乎能见及殷迟君整日闭门唉声叹气的景象。
却冷不丁听到一阵声传过来,像是腊月的风,活活将她剐得没有颜色。
殷迟君不知所想,依然侃侃而诵,“……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像是濛濛乱扑行人的风,杳过无痕却又在众人心头刮了些波澜。
“好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
赫然一声轰响,皇帝拍着掌赞赏。
这下无论旁人认不认同这诗,都不得不恭维几句。
可若是不认同,又有谁有这等能耐,在短短数息之间,能拟出这样的诗词。
就是慈睿皇后也不得承认,扯着面皮的笑。
皇帝便这么望了过来,龙眼敛着深意,“皇后,你瞧瞧,这么半大点的人儿也晓得多情却被无情恼,是而何必心心念念?何溥不曾也说过,骨脉配合何如,不过是顺其自然,强扭的瓜到底不甜。”
皇帝这话是变相告与她,太子的亲事还是得凭他的心意,自己要是一意孤行,防不得会生出怨偶。
可是慈睿皇后明白,哪里是这个道理,无非是皇帝忌惮着她的母家罢了。
想到这里,慈睿皇后不免看向殷迟君,见她温婉娴静地偏隅站着,星辰似的眼眸微微一抬,便足以叫人瞧见倾人之姿。
但后宫从来不缺这等颜色,真真叫慈睿皇后侧目的是她瞬息之内作出这等应对之诗,间或还嘲讽了张宛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果然是个刺头,是她小瞧了。
不过这时想这些作甚,老老实实回答皇帝的话才是紧要的。
是而慈睿皇后撤了目,起坐朝着皇帝躬身下去,“臣妾犯了糊涂,揪着少傅的女儿身混淆了前朝后宫,方才竟差点干政,真是天大的罪过,还请圣上责罚臣妾。”
这般说辞引得众人伏惟叩拜,殷迟君也跟随,不过心中却仍是腹诽皇后的顾左右而言他,宁愿自揽干政也不愿扭转插手太子婚事的打算。
真真是小说里形容的那样,慕容铮这看似金堆玉砌的人生,其实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虚幻罢了。
喈磋着,上头发出一声闷响,原是皇帝喝茶碰掉了杯子。
那伺候皇帝的掌事是个眼力劲的人,瞧见这副情形,深谙主子爷煞了气性,连忙嘬嘴拿头捶地,“奴才该死,方才不小心没得站稳,手上的拂尘便捧着了圣人的喝水用的东西……”
说着刺剌剌地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如此反复,不知几下,皇帝这才喝道:“老眼昏花的东西,朕赏识你是瞧你从前侍奉的情分,你可倒好仗着情分不知管教起来,其身不正,拿什么脸面去训斥别人?自个儿领了仗罚讨赏赐去。”
管事哀哀地诶了一声,擎着拂尘晃悠悠地下去。
可怜见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不假,皇帝稍有个不称心的,底下的一溜人都洗干净脖子等着问斩。
不过转念想想,这皇帝也当得憋屈,本来觉着管领山河,应当是世上最俯瞰一切的人儿,没曾想,还受着皇后母家的牵绊,连气话都要让身边的人找个由头发泄。
殷迟君正琢磨着,那厢皇帝却已开了口,叫众人平身。
慈睿皇后坐在他身边,戴着翠绿色碧玺的牡丹钿子,额上是金丝累嵌的凤凰花钿,衬得面目端肃平和,仿佛方才台上脸上狞色的不是她。
插科打诨了一瞬,皇帝这才隔着遥遥黄土扬沙看向殷迟君,“殷少傅这诗作得绝妙,赏。”
然后邈邈眺望张宛怡,面容冷淡下来,“张太史的嫡小姐平素自宫中走动频繁,学的端庄礼仪,却没学到太史的书卷大气,打从明儿起,便好好在家里向家中长辈讨教讨教。”
张宛怡听到这话差点将锦帕拧断,皇帝这话是要禁她的足?
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难道这也有错?
那殷迟君呢?
他们那般明目张胆的越矩,又是封官又是行赏的。
张宛怡想得过深,忘了谢恩,宴上霎然沉静,只听得呼呼喝喝的风扬,笙旗猎猎招展。
皇帝窝了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