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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来到前院，铁牛要背孤城，孤城死活不依，只得搀扶了相跟着，花婶眼巴巴看着他们，心里一阵阵吃紧，她看得出来，府里今天怕是有大事发生。秦琼抱着羌笛，程铁栓和几个年长的护卫都相跟着，众人皆是一脸肃穆。前院是程知节的书房，国公爷的书房里很昏暗，没有一本书，靠着墙赫然却放着个香案，两只牛油大烛微微摇曳，香案上摆着供品，一束显是早上才摆放的怒放秋菊。香案正中，居然供着杆镔铁长枪，烛光映照下，枪身隐隐似有有斑斑血色，长枪前面端放着一个牌位，牌位竟是整块和田玉打造，闪着莹洁微光，铁画银钩雕着《四象将军李清之灵位》。来到灵前，程知节突然大放悲声，秦琼也止不住的恸声大哭，铁栓等护卫跪了一地，也是放声大哭。孤城看着令牌上的名字，如遭雷殛，缓缓跪下，泪流不止，羌笛在他身后跪下，不知何故，跟着放声大哭。好半天程知节才止住悲声，扶起两个孩子，“娃娃，莫哭了，你可知？你爹爹是谁？”孤城懵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程知节缓缓说：“你爹爹叫李清，祖籍陇西，是当今圣上同乡，与圣上自幼相识，情如手足，你爹文武双全，很早跟随圣上，圣上常叹你爹爹聪慧如灵童转世，他的四象乾坤刀为藏地高僧所赐，所以军中都呼他四象将军。我们与你爹爹既是袍泽，又亲如兄弟，他年纪最小，作战却智计百出，又勇猛如疯虎，全军将士，无不爱戴。大业十一年，你爹爹年纪轻轻，已名动天下。“程知节的目光，扫向那莹莹玉润的灵牌，眼前彷佛又出现那年少将军影子，每破一城，势如破竹；每下一城，却秋毫无犯！

    “武德三年，我们与王世充和突厥人在洛邑大战，你爹轻骑诱敌成功，圣上和我们却大意了，不慎被王世充团团反围住，秦王与我、李勣、秦琼、尉迟带着铁栓他们几十个护卫杀到脱力，无力回天，已生死意。你爹本已脱险离去，却带着亲卫奋力杀回一条血路，冲我们大喊：“众位哥哥们，护着秦王，走啊！”，我们大喜，夺路而逃，我马已脱力走在最后，二马错蹬时我喊他：你快走，兄弟，我殿后。只见你爹爹血染征袍，却冲我灿然一笑：“咬金哥哥，咱们来世再见”。猛地一枪扎了我的马。我马吃痛绝尘狂奔。你爹爹自己疯虎般冲杀回去。我们脱了险，再回望时，已不见你爹爹和他亲卫身影。隔日我们再回去找寻，却只寻见你爹爹长枪，秦王每日痛不欲生，嘱我们日日搜寻，却最终无果。两月之后，邙山会战，全军戴孝，秦王挥剑戟指，长声怒吼：“四象将军！”全军怒吼：“四象将军”，那日群山回响：“四象将军”……邙山大捷，斩敌三千。秦王战后大病一场，每日看着你父亲长枪怔怔出神。一晃快十年啦，日里夜里，忘不了啊，那个俊俏郎君，军中悍将，我这粗胚杀才偷生，却让我那兄弟……”。程知节哽着嗓子，再也说不下去。

    孤城满眼是泪，低声说“我那年才六岁，羌笛还没出生，依稀记得爹爹回了家，一只胳膊和一只腿都断了，满身的伤，瘦的形销骨立。在家将养数日，还常咳血。一日他忽然对娘说，残了，没用了，不回军中了，守着你们娘两过日子。那时到处打仗，爹爹带我们回了陇西。爹爹很少说话，常常发呆，没几年就故去了，临走前爹爹对我说：“长大了领你娘和妹妹去长安看看”，过了一年，娘得了伤寒，也走了……”，秦琼与众护卫都是满含热泪，看着香案上那杆浴血长枪，想这那个倜傥的玉面将军，竟像匹孤狼，最终选择静静地离开，静静地死去。

    傍晚时分，宿国公府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盈盈，偏厅里姨娘崔氏把孤城和羌笛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看着孤城，扑簌簌落泪：“你大娘病着，听闻你是恩公之后，咳得愈加厉害，想立刻就见着你，又怕让你和妹妹染了疫，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我服侍着刚躺下，天可怜见，终让我们见了面，定是你天上的爹娘放不下心，把你们送来，阿弥陀佛，明儿我就去大兴善寺还愿，告知你爹娘。”孤城和羌笛也是泪如雨下。处默带着弟弟处亮、处弼、处立、处寸纷纷上前重新见礼。处默又得了弟妹，高兴地眉飞色舞。崔氏又使人赶紧上街去买女孩衣裙鞋帽，吃穿用度。又嘱丫头收拾厢房，孤城赶紧推拒，兄妹两都想跟花婶还睡后院，崔氏只是不依。程知节这时一头闯进来，听着不耐烦：“两娃娃想睡哪儿睡哪儿，咋自在就咋来，他们想睡后院，明儿就拆了重盖，恁地啰嗦”。铁牛说“孤城，你今儿跟我同屋睡，可好？你身上有伤，我能给你擦药活血。妹妹病也才好，后院冷，今夜听姨娘的，就睡前院厢房，等后院收拾了再搬过去。我后晌跟花婶说了，你和羌笛妹妹是我李清大大的孩子，你们就是我亲兄妹，谁也别想欺负了咱。花婶高兴地只是个抹眼泪”。程知节冷哼一声：“倒放的好屁，你小子今天倒像我的种，兄弟有难，啥也别顾忌，就是个上，管他娘什么乌龟公子王孙”。孙氏嗔怪瞪他一眼，怪他在孩子们面前说浑话，程铁牛不以为意，他爹难得夸他，他满脸压抑不住的高兴，欢喜得能冒鼻涕泡，大家都笑了。

    老程忽然想起什么，大眼珠子转了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