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官衙。

    李承乾和武照，于此处接见奚族酋长及随行族人。

    李承乾坐在威严的官椅上，太子妃则隔着一层帘子坐在后方。

    看起来，似乎有点垂帘听政的意味。

    只不过，谁都不会在意并信以为真罢了。

    无论是在过去的东宫，还是在现在的安东都护府，李承乾都是主心骨。

    哪怕他连续一两个月不露面，也依然如此。

    宫无后、杜荷、上官仪、狄知逊等亲信官员，则分别站在两侧，俨然一个小朝廷。

    穿着兽皮的奚族人走进大殿后，立刻和穿着精致官袍，衣冠楚楚的都护府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野蛮与文明相遇，让奚族人心中都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自惭形秽与羡慕交织，最终化成对大唐帝国的仰视和敬畏。

    在当世，大唐便是毫无争议的天朝上国。

    光是奚族身上穿的这些还散发腥味的兽皮，说是蛮夷完全不为过。

    这就是大唐综合国力的体现。

    武力只能让外族屈服，而想令其发自内心地尊敬，继而将之彻底同化，便要靠优秀的文化底蕴了。

    “奚族酋长安度支见过尊敬的大唐太子、大都护殿下！”

    面容粗犷坚毅，身材高大的安度支右手手掌放在心口，向前弯腰行礼。

    李承乾靠着椅背侧身歪坐，看起来很随意，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淡淡道：“无需多礼，酋长所为何来？”

    安度支大声回道：“殿下如太阳降临，让整个白山黑水都能感受到殿下的光辉。奚族仰慕殿下的威严，敬畏大唐的强大，安度支愿率全族永远追随太子殿下，为殿下牧马辽北！”

    话音落下，大殿内却陷入沉默。

    气氛冰冷，都护府众官员都不说话了。

    半晌，才由坐在帘子后的太子妃开口，打破冷寂。

    “酋长有三件事错了。”

    “其一，接受外邦称臣，那是只有大唐天子才由的权利，故而你追随的对象，只能是当今圣上。”

    “第二，俯首称臣这四个字，得先俯首，而后称臣，想做大唐的属国，就该有臣属的样子。“

    “第三，大唐威服万里，并不是随便哪个蛮族想效忠，大唐都会接受。就比如你们奚族，只会养听话的猎狗，没有人会养毒狼，不是么？”

    唰！

    听闻此言，安度支瞬间冷汗淋漓。

    虽然刚才这番话，没有半个带杀气的字，可其中的警告敲打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第一句还好，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以免引起李世民的猜忌和不快。

    第二句无疑是警告，世间没有站着称臣的事！

    第三句更是直接点明，称臣可以，但安东都护府只要听话的猎狗，不要心怀叵测的恶狼。

    总而言之……

    奚族若想得到安东都护府的认可和庇护，就得先摆正态度，拿出诚意！

    这和安度支他一开始的预料相差甚远。

    显然，面前的大唐太子和官员们，并不好忽悠。

    “大唐天可汗远在长安，小人只能将太子殿下当做天可汗敬拜。“

    安度支“咚”的一声，霍然双腿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

    他身后奚族的其他人，也齐齐跪下！

    安度支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双手高举呈上：“殿下，这是我族前任族长带着勇士们在大鲜卑山深处，从兽神树上摘下的兽王果。传说只要将自己的鲜血滴在果实上，然后让妖兽吃下……不管这个妖兽如何强大，都会乖乖臣服于这个人！“

    宫无后取过木盒，走回去将之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则将信将疑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颗半个拳头大的怪异圆球。

    表面乃是一层坚硬无比的胶质，并且布满六边形的凹陷纹路。

    怎么看，都更像一个兽类身上的角质球，而非树上结出的果实。

    但……

    以李承乾的神念感应，此物又的确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有意思！

    李承乾将木盒轻轻盖上，面无表情地放回桌面。

    这枚果实，究竟是不是有安度支说得那么神奇，对李承乾而言并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这枚果实中确实拥有非凡的灵力。

    意味着，结出它的也必定是一株罕见灵树。

    既然有灵树，那就八成有灵土。

    要知道，通常越是不凡的灵药，对土壤和生长坏境要求便越高。

    这时，帘子后的太子妃见李承乾久不说话，便再次开口：”不够！“

    “究竟要我族怎么做，请太子妃名言！”安度支沉声道。

    虽然没有人介绍，但用脚也想得到，有资格坐在李承乾身后并出声的女子，整个营州都只有一个。

    这次，李承乾终于开口，不急不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