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喧嚣的喊杀声充斥在耳畔，人与人、兽与人、精与人，混战在一起。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却大多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放逐之界人修、是被迫化形的兽人、还有化形失败的丑陋精怪。放逐之界有百万多生灵，能修炼者只有十万左右。其中有六成仅仅是停留在筑基和通窍期，还有四成为结丹，元婴……仅有七人。

    莫非始终站在远处，看着那鲜血如雨，落在地上濡湿了黄泥地，不由心一紧。饶是已经在这里见惯了互相屠戮的生死之战，却也没有哪一次能如今日这般——绝望。曾经他看到的是为杀而杀，如今他看到的是为祭奠而杀，祭奠自由。

    宋小九身子一颤，忽的一纵而没入战场：“莫非非，带着妖妖去安全地方。我马上会回来找你们！”

    莫非心一提，想叫住宋小九，眼前却恍若模糊了一般，看见宋小九的身影虚幻了一瞬。他愣愣，将小妖涩改为竖抱之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的背。听着嘶吼声与肉身发出的沉闷之声回荡不息，看着不计一切的搏杀与泄愤，看着那胸口有一阵热血激荡开来！当此关头，放逐之界蒙此大难，他——

    他转身对昭朔道：“昭朔，我们去找蠢驴子和小佃。”放在往日，必然是要冲上去浑水摸鱼，抹点油水，可是他如今到底不是一个人。

    昭朔点点头，尾随而上。

    莫非往前踏了几步，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已然落在尸堆中的石惊天的尸首，叹了口气：结果到最后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莫非抱着软软的殿下，心里暗叹：这场仗打起来了，他躲哪儿都不会安全！为今之计，怕是只能静观其变了。

    静观其变你妹！莫非在离那战场不远不近的一个城中待了整整十日。十日！可那场战斗中的众人的愤怒仍未被鲜血熄灭，反而欲燃欲旺！

    修士相杀，凡人遭罪！无论是哪座城中，皆有无数无法修玄者，因着这场战斗而惶惶不安。离得近的这些城池内早已人去楼空。

    “平叔，你又出去了？”莫非喝了口凉水，瞥见门口进来一道佝偻身影。

    “是啊是啊！我得去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打完啊！”一道矮小佝偻的身影走得极慢，这一问一答之间他也仅仅只是踏进了门槛，“他们不打完，我这店就开不了哦！”

    驴子晃头晃脑低低道了声：“哦，哪能打得完呐？”

    莫非狠狠瞪了驴子一眼，一边朝着平叔吆喝了声：“打得怎么样了？”

    平叔转向莫非这方，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褐色脸，他缓缓抬起了一双像是木材雕刻而成的假手摆了摆：“惨呐！那群天杀的都是有备而来啊，都带着容纳玄力的东西，他们还有个玉牌，一捏人就消失不见了。死的全是我们这边的……”

    念叨了半晌，他叹了口气：“最近天气好像变冷了，我给你们准备多些被褥……”顿了顿，他忽轻声问了声：“你们说，要是我们这儿的修士输了，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这些不能修玄的？”

    莫非喉头一哽。平叔乃是寻常的樟树精，被迫化形却也修不了玄。

    “我倒是无所谓啊，都这么老了……可放逐之界有这么多人呐！”

    他话还未落，宋小九忽出现在了门口。而在她身侧的，是无天、夜暄与萧然。

    “打完了？”莫非连忙问。宋小九摇摇头：“九重天那方占据了原幕的城池地界，我们得先退回其他地方。”

    暂时休战？莫非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是没完了……”

    莫非虽未亲眼看到那场景，却也大致猜到了此战的惨烈。九重天来了不过一万多人，却在短短十日的时间将十万修士逼退了一座城。也便是在这时，莫非才骤然感受到了一股压迫！便是在那日亲眼看着九重天修士冲入放逐之界大肆屠杀之时，他亦未如此深刻得认识到——他是待杀的那一方！

    正如平叔所问，许攸既然放入了九重天修士，就断没有放任何一个生灵活路的机会！他要的是——斩草除根！

    “他们那方元婴修士，有二十三名。其余八成都是结丹期，还有两成在结丹之下。但大多皆身怀充足的玄力，以及那关键时刻可将他们传送回一重天的玉牌！”萧然淡淡叙述而来，“那二十名元婴鲜少出手，似只是在看护一些人。还有三名修士亦只针对我们几人。来的皆是些年轻人，看来他们只当这是场历练。”

    “我曾想夺他们的玉牌，可我捏碎之后他们依旧被传送走了。”宋小九皱着脸，“那玉牌怕是认主了的。夺之亦无用。”

    “逐个击破！”无天全身肌肉紧绷，一双纯金的眼眸透着冰冷金属质感，尚有残存的怒意弥之不散。

    九重天有充足的玄力与高品阶的玄器、玄术，可大多是些没有实战经验的弟子；他们这方实力虽弱，人数却不少，且各个都是浴血奋战活到如今的，对付些毛头小子们，哪怕是越阶也有胜算。

    莫非捏捏下巴：“想逐个击破，得毁了他们现在的阵营，最关键的是要他们被迫或放心大胆得分散开来。”

    “为首是三个门派，一个门派以炼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