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彭朗夫人

    梦娘微微摇头，依旧保持着谦恭温婉的样子：“大人，昨天上午，民妇与京中几位姐妹举办茶会，一直待在同德里。”

    同德里，那是盛京有名的茶坊，装饰奢华、格调高雅，不是等闲之人可以去的。

    唐军对此地也是有所耳闻，但因来京时日并不算久，所以还未去过。

    “茶会，这么说你一直有人证喽？”

    梦娘点头：“是的，大人。民妇昨天上午辰时从府里出发，到同德里很近，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自坐下后，一直待到午时三刻方才离开，与民妇同饮的姐妹都能证明。”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由不得人不信。

    且能进同德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有身份的，那些人自然不会随便撒谎，仅仅为包庇一个区区四品官员的夫人。

    可即便这样，唐军还是派了几个差役过去，再详查一番，毕竟那帘子后头，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帘后，夏其唐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看来，那梦娘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但人不可貌相，具体细节还需详查。但如今，最关键的疑点并未查明——那真正致命的“一滴醉”，也是秀目国专有的秘药，真会轻易落到梦娘手里么？即便真是梦娘所为，她又为何要杀害三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平头百姓？

    这一切，皆是迷。

    夏其唐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因此，他留了一手，对外只宣称三位死者是死于刀伤，也不需唐军在审问时提及“一滴醉”的相关细节。

    片刻，出去查探的差役回来报告，昨日上午，梦娘确实待在同德里，从未离开。

    至此，梦娘的嫌疑自然也也解除了不少。

    但那唐军却不想就此放弃，复又让人把月影纱拿来，送到梦娘面前。

    “梦娘，你再看看，这月影纱上的两处破损，你又作何解释？”

    梦娘只略略瞧了一眼，便道：“回大人，这月影纱确是民妇买的，但自买来后便一直放着，并未使用，因此民妇也不知，这月影纱究竟为何破损，许是买的时候就质量不佳，也未可知。”

    这话答得一点儿问题没有，唐军自然也想得明白。

    像梦娘这等有些家世身份的夫人，买东西不过是伸手一指，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便上前付银子，至于梦娘本人，恐怕压根儿就没摸过那月影纱一下。

    唐军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往常审案，他何曾做过这些细微工夫？眼下，他却不得不仔仔细细地查，因为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龙颜震怒，到那时候，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无法，他只得命人将当日跟随夫人的丫鬟带上来，细细审问。

    那是个年岁不过十七八的少女，一身浅橘色的裙装，头梳双丫髻，明眸皓齿，看起来十分伶俐。

    “民女珠儿，拜见大人。”

    唐军面无表情：“珠儿，你还记得这月影纱是哪天买的么？”

    珠儿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并不怕唐军的官威：“回大人，民女记得，那是七天前，民女陪夫人出门逛街，直到晌午准备回府了，才遇上一帮秀目商人卖月影纱，因为夫人每年都会买月影纱做冬衣，我们便到那摊位前，付了银两拿了一匹布料，也未细看就回府了。”

    “这话说的奇怪，既是做衣裳的料子，为何不仔细检查了质量再买？”

    “回大人，秀目商人做生意向来仔细，若有什么质量问题也可任意更换，所以我们都很放心，且那日已临近晌午，夫人也逛累了，我们便赶紧买下就回府了。”

    “那月影纱买回去后，放在何处？”

    “就放在夫人房西侧的库房，钥匙在奴婢手中。”

    唐军点点头，自知再没什么可问的了，月影纱既然未被制成衣裳，想来，谁也不会直接披上这层布料，再去杀人。

    如此看来，梦娘主仆似乎并未撒谎。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这想法只是一闪，却见底下一个差役匆匆跑来，经过门槛，还险些跌了一跟头。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唐军见他那样，颇为不满。

    不料，却见那差役喘着粗气，激动道：“大，大人，又死了一个！”

    “什么？谁死了！”

    唐军惊讶非常，直接站起身来，而那帘子后的夏其唐也跟着紧张起来，直接往前凑近几步，想再听得真切些。

    “回大人，死的是彭朗大人！”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梦娘。

    梦娘跟着一愣，面色变了又变，复又摇头，口中一个劲儿念着“不可能”。

    所幸那唐军还算镇定，又问那差役案发地点。

    那差役却顿了顿，方才支吾道：“案，案发地，在醉红楼。”

    醉红楼？

    听了这名字，唐军不自觉地往后回了下头，复又强壮镇定：“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