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境界

    “章化城这几年日子还算太平，但要说到最赚钱的行当，非这码头莫属，梁家不用说，名下商船三十二条，是章化第一大户，然后呢，像杨德贵、吴承安、袁世会都是城里数得出的大商户，个个家财万贯……”

    正走着，忽见码头东边一大群人簇拥着四五个年轻男女走向一艘泊在港口的大商船。

    那几个年轻男女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衣着、式样都是一模一样，更惹眼的是个个气宇轩昂，英姿飒飒，走在一起，当真是气势非凡。

    码头分东西，势力各半边。东边属斧头帮范围，西边属丐帮。

    “啥事儿闹腾这么大动静儿呢？”陈石头伸长了脖子朝着那边张望。

    李大胡子细看了几下，不由吃了一惊：“什么人这么大来头？竟然劳动了章化城守梁守烈亲自相送！后边是谁……他儿子梁少聪，还有他那几个徒弟，竟然全都来了。”

    刘高也惊咦出声：“难道是上面来人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穿官服，而且几个人穿着打扮怎么看起来都一样？”

    李大胡子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既然不知道，还不找个人问问？”

    刘高吃了一巴掌，心中不服，嘴中嘟啷几句，左右看了看，冲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叫道：“陈小四儿，你过来！”

    陈小四儿转头一看是刘高，赶紧叫了声“刘哥”，活蹦乱跳的跑了过来，他年纪尚小，还未被艰苦的生活磨去了希望，是以眉眼间还依稀有着些跳脱之意。

    “我问问你，”刘高把嘴往对面一努，“那边是干啥呢这么多人？”

    陈小四儿听得刘高向他打听，少年人的得意劲儿顿时显露：“你说那几个人啊？嘿！说出来怕是要吓你一跳！我告诉你，那几个人，都是修行者——元！素！师！”

    “切！”刘高把嘴一撇，“修行者谁没见过？章化城就好几个！”眼神有意无意在阿木身上一扫而过，不由暗自把下巴往上抬了抬。

    咱昨天晚上还跟修行者坐在一块儿吃肉喝酒呢！

    像是知道刘高要这般说一样，陈小四儿迅速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鄙夷之意：“刘哥，你可别把咱这地方的几个乡下泥巴丸子当金丹了！我跟你讲……”仿佛生怕被人听去，陈小四儿把头凑近过来，满脸神秘，那架势像是马上要讲出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连带着一边的李大胡子和陈石头都把脖子伸长了一截。

    “人家可是真正的元素师，乌衣宗——听过没有？大门派！”从小就在街头混迹的他，其实连这个门派名字也是才听说，但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乌衣宗已经跟他有莫大渊源。“而且，人家还说了，章化城里面，只有城守梁大人能算一个元素师，其他的人……啧啧啧……”说着面露不屑之意摇头叹息，仿佛点评这章化城的修行者的不是那几个大人物，而是他自己。

    听得他说到半截还卖关子，李大胡子不由火起，一巴掌扇在陈小四儿后脑勺上：“赶紧说！别叽叽歪歪的！”

    “是是是！”这一下挨得不轻，陈小四儿不敢再拿捏姿态，一古脑倒豆子：“我也是从梁府的一个伙计唐豆儿那听来的，说是那几个人来头不小，个个都比城守大人厉害十倍！”唐豆儿是梁府的下人，平素跟陈小四儿关系挺好。

    “扯淡吧！”李大胡子又是一巴掌：“那几个后生毛都没有长齐整，能有这么厉害？”

    陈小四儿抱着头道：“唐豆儿就是这么说的！听说杨老七啊还有那个谁，反正城守大人的几个徒弟都想去巴结人家，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他们瞧上眼，说是什么……境界不够！资质有限！杨老七为了这件事还生了好大一阵闷气，……其实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唐豆儿说，人家看起来连城守大人都没怎么放在眼里……”

    李大胡子望着那边还在不住对几个乌衣宗弟子拱手陪笑的梁守烈，不由一阵茫然：“居然这么牛气？那梁守烈还跟孙子一样送人家到码头？”

    “嘿！我跟你说了，别看他们年轻不大，个个都比城守大人厉害十倍！”才一会儿没挨打，陈小四儿的腰板重新又挺了起来。

    这次李大胡子没有理会他，转头问向阿木道：“境界是个啥东西？”

    结果没想到阿木跟他一样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李大胡子瞪眼盯着他道：“你不是修行者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陈小四儿听得“修行者”三个字，马上探头过来打量了阿木几下，狐疑道：“你……也是修行者？”

    阿木还没回答，一旁刘高迅速插嘴道：“可不是，木小哥可厉害着呢……”

    修行高手？

    破旧的粗布衣，蓬乱的头发，背上的麻布口袋，还有一根别在腰上的树枝，连枝杈骨结都没有修理干净。

    陈小四儿望望码头那边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光鲜人物，又看看阿木，嘴角轻轻向下压出一道轻蔑的弧线。

    “小哥儿，不是我说你，做人得脚踏实地，别整天做这些飞天大梦！”陈小四儿摆出一副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