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陈稷的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开，宋承颜画了淡妆，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今天来，陈医生你要见见他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是韩嵩啊。”

    “我知道，所以你在乱说话。”

    宋承颜的笑容褪去，“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她垂下手臂，冷笑着转身离开。

    陈稷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不常抽烟，也没有烟瘾，但现在他觉得他能连续抽完一盒。

    他输了。

    医生不能带入个人情感的。

    ————

    陈稷一天没有见到宋承颜，他不想，也不愿见到她，就连晚上查房时，也和同天值日的刘医生换了班。

    直到秦格急冲进来，气喘吁吁道：“陈医生不好了，出事了！”

    新进宋承颜病房的男病人与李真扭打在一起，东西被摔得到处都是。

    冲上去的护工马上都被踢了出来，场面十分混乱。

    陈稷赶到现场时，明了抱着臂站在一旁。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不愿意让明知受到伤害。

    陈稷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不停蹄进了病房。只看见男病人抓起放在一旁的保温瓶就往小伙子身上砸。

    宋承颜瞳孔猛地放大：“不要！”

    玻璃片碎了满地，里面的开水流了出来，冒着热气。

    “啊！”宋承颜像是疯了一般尖叫，她飞快扑到陈稷面前抓着他的手，指着那一堆玻璃片道，“陈医生，求求你救救韩嵩，他受伤了，受伤了啊！”

    陈稷眼神扫过那堆玻璃片，最后停留在宋承颜身上，蠕动了下嘴唇，最后一根一根扳开宋承颜的手，指挥着护工制服两个病人。

    “去拿镇定剂，2支，”他又看了眼宋承颜，“不，3支。”

    “陈医生，你救人啊，这样下去韩嵩会流血流死的！”宋承颜颤抖着哭泣。

    两个病人很快被迫注射了镇定剂，被护工架了下去。

    “陈稷！”宋承颜尖叫一声，脸色苍白，“救人！”

    陈稷不理，周围的护士和护工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你们...你们都有种！”她无力瘫在地上，艰难地爬到那一堆玻璃片边，嘴唇发白，被她咬出了血。

    她用手不停抓着，却什么也没抓到。

    “韩嵩，韩嵩啊...”她的手臂被玻璃割破了好几道口，血渗了出来。

    “给她也注射一管。”陈稷丢下这句话，出了病房。

    “我恨你。”这是宋承颜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恨死你了。

    宋承颜被安在特殊监护室里，已经连续2天没有吃东西了，家里人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赶出去。

    陈稷转开门把手，一个玻璃杯飞来砸在门板上碎了满地。

    陈稷弯腰捡起一片碎片，说：“看来只适合在你这里放枕头啊。”

    “滚出去。”

    陈稷往前走。

    “我说，滚出去。”

    “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宋承颜冷笑，“道你mb。”

    “你们都是杀人犯，韩嵩上去劝架被保温瓶砸的浑身是血，被开水烫伤，你们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他，眼睁睁看着他死，算什么破医生？”

    “你以为道歉有用了？”

    “韩嵩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你放屁！他是被你们这些人弄死的，都是你们，你们才该死！”宋承颜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护工冲进来将她按压在床上，锁上拷链。

    宋承颜疯狂挣扎，手被链条勒得铁青。

    “好好吃饭，如果你想有机会去看你男朋友的墓的话。”

    宋承颜浑身颤抖了一下。

    过了三天。

    “这几天情况怎么样？”陈稷问监护室的护士。

    “肯吃饭了，但是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能吃饭了就好。

    陈稷推门进去，看见宋承颜的头埋在枕头里，听见声响，她将头抬了起来。

    “我有乖乖吃饭。”

    “带我去看看韩嵩。”

    “好不好？”

    “算我求你。”

    陈稷听见他自己说好。

    韩嵩的尸体早在那场车祸之后被带回了老家，为了安抚宋承颜的情绪和让她接受事实，他们又在附近的墓园建了个假墓。

    宋承颜坐在车的后面，在镜子面前细细地描着妆：“陈稷，好看吗？”

    她明明在叫他的名字，可他感受到了她已拒他千里之外。

    陈稷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宋承颜，她消瘦了不少，眼神空洞，像是在努力地笑，笑得凄惨。

    “好看。”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