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鬼门开。

    月亮泛出隐隐的血红色，高高的悬在天穹之上，将这夜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丝妖异的气息。

    元清明孤身立在窗前，望着一轮孤月，眉头轻锁。

    几天前开始，阿梨变得颓靡嗜睡，甚至会从前一天的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醒来的时候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郎中看过之后却表示没有发现病症。

    从那之后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七月十五。

    书案上摆放着那张求来的符篆，元清明低头看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在着什么。

    夜风徐徐吹动着院子里的树叶，发出“哗啦”的声响，元清明掖了掖自己的衣领，明明是盛夏，他却感到了一丝的凉意。

    午夜时分，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骚乱。

    简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道：“少爷，阿梨姑娘她……”

    简娘本来是守在沉睡着的阿梨房里的，此时她急忙过来，那么阿梨一定是出事了。

    后院的厨房门口，几个下人围在那里，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表情无一不是紧张兮兮的。有个别胆子大的，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着，但也不敢前进一步。

    元清明提着灯往里走，一进门只看见一个黑影埋在灶台前，昏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元清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阿梨”，没有得到回应，他朝里面又走了几步，扬起手臂把灯稍稍抬高，这才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几乎是趴在一口锅里，两只手各抓着一个馒头，两手交替着往嘴里塞，甚至第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又送进了嘴里，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馒头，然后她又伸手从笼屉里拿起一个接着吃。

    “阿梨，是我，清明，你听得到吗？”元清明说。

    似乎是终于觉察出他的存在，对面的人忽然抬起了头，但是手上和嘴里的动作都没有停。她的两腮鼓得大大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像蒙上了一层白霜。

    她的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响，眼睛死死盯着元清明，像是野兽在提防着眼前试图抢夺食物的敌人。

    “阿梨，我过来帮你，好吗？”说着，他朝她的位置又走了几步。

    像是受到了威胁一样，她瞪大眼睛一边往后退，一边朝他发出一声低吼，声音粗哑无比，像个男人。

    此时一阵烟雾从元清明的身畔飘散，在这个有些狭小的空间里逐渐弥漫开来，元清明手里的灯火光也从淡黄色变成了幽蓝色。

    那阵烟像很多只无形的手，翻涌着向前，顷刻间便将她层层围绕。

    阿梨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手里没吃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了老远，元清明一把将她搂住，顺势坐在了地上。

    他将头抵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柔声安慰道：“没事了，阿梨，我在这。”

    她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睫毛上透着一层水汽她看起来有些委屈，她抬起一只手，似乎还想去够地上那半个已经脏了的馒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像在哭。

    “饿……”她说。

    元清明望着她的眼睛，又像透过她的眼睛望着另一个人：“你已经吃的够多了，离开她吧。”

    迷蒙的烟雾围绕下，她收回自己的手，在元清明的怀里慢慢闭上眼。

    悠兰小院的大门外，一个男人等在外面。

    男人一袭黑衣，整个人也隐匿一片黑暗之中人难以察觉。奇怪的是，他没有梳发髻，而是留着一头短发，发尾的部分还梳了一根细细的小辫。

    他抱着胳膊，嘴里叼着一根草，望着悠兰小院的大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怎么还不出来？”

    半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直接穿过大门飘了出来，定定地立在他面前。

    短发男人望了他一眼，问道：“吃饱了？”

    那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短发男人吐掉嘴里的草，道：“那走吧。”

    一阵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片刻后，连带着他们的人一同消失了。

    那天以后，阿梨又睡了整整两天。

    醒过来的时候，元清明正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湿帕正帮她擦手。

    “饿吗？”元清明微笑着看向她。

    仔细看的话，元清明的长相其实清秀中还带着几分英气，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像是精雕细琢的一般，眉眼深沉，墨色的瞳深邃不见底，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自动弯下来他看起来十分温柔。

    阿梨愣愣地瞧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她低下头，默默地绞着手指。那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元清明却显得很有耐心。

    半晌，阿梨开口道：“清明，我是什么？”

    元清明知道她在问什么，这些天发生的事，她都是有意识的。

    “你是阿梨啊。”

    “可是我们不一样！”她猛地抬起头，样子有些激动，急切地反驳道，“我和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