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乔东才跟朴永烈解释清楚，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派对上学过哈草，今天过来之前也没有吃过什么不认识的蘑菇。

    其实这种事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扯，毕竟他身上连一点能证明自己的伤痕都没有——不过当他仔细复述昨天那场战斗的时候，朴永烈却意外地相信了他的话。

    “你是说他拨开了你的手，往你怀里钻，然后近距离给了你一拳？”

    脑子里想象着乔东所描述出的打斗场景，朴永烈开口了。

    “怎么进来的？走步还是转身？”

    “往前走了一步进来的……这有什么区别吗？”

    乔东挠了挠头，朴永烈的话语让他有些迷惑。

    “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转身的话像是你们中国武术的八极拳，那样你挨的应该是肘击。”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朴永烈侃侃而谈。

    “直接走进来的话就是形意拳，你应该是硬吃了一记崩拳……还是正中要害，你没被打死已经算是对方留手了。”

    “这……你现在倒是不怀疑我了？”

    乔东夹了块寿司送进嘴里。

    “那你刚才为什么非得觉得我是飞过叶子？”

    “因为这个事确实很扯，被熊猫用武术打了，还没证据，那谁都不会信。”

    朴永烈耸了耸肩。

    “但是你说的招数是完整的，这个不像是你这种只知道练肌肉的人能编出来的，所以我也只能试着信一下了。”

    “技术……吗？”

    乔东沉默了。

    在他一直以来的理解里，肌肉的力量都是绝对的，无论什么技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假的——在美国留学时被欺负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跟朴永烈学过跆拳道，但那种踢腿在面对那些有着一身壮硕肌肉的黑人时，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他选择了锻炼肌肉，把自己练得比那些黑人和白人更大更壮，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他不再会输给那些黑人白人还有拉美裔，他用强壮的肌肉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可昨夜的那一场战斗，却打碎了他对于自己这身肌肉的骄傲。

    他输给了他曾经觉得毫无意义的招数。

    “本来就是这样啊。”

    面对乔东表现出的消沉，朴永烈只是摇头。

    “你不会以为肌肉力量真能决定一切吧？像这种碰到体格不输给你的野兽，它知道使用技术，你就只知道用蛮力挥拳，为什么你觉得你会赢？”

    “我……”

    “你什么你？你和你之前说的老虎有区别吗？”

    朴永烈看着乔东的双眼，一脸不解。

    “动物园里的东北虎，空有体魄但是没学过捕杀的技术，只知道用蛮力扑过来，你通过对老虎身体的了解把它打倒在地，就觉得自己很厉害……换成那只熊猫过来，你只知道蛮力挥拳，熊猫打中你的要害把你放翻了，明明两件事情是一样的，为什么后面你就急了呢？”

    “……”

    这次，乔东连辩解的语言都想不出来了。

    只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实在是太过锋利。

    朴永烈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委婉，每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一般，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直到现在，乔东才清楚地认识到，他根本没有任何倨傲的理由。

    只知道使用蛮力的他，和动物园里那只被他打倒的老虎，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多么不愿意承认，这终究是现实。

    “你还觉得老虎的攻击是女人的打法，你挥拳就是男人的打法了？你敢正面被老虎挠上一下吗？”

    朴永烈仍旧在说着，刺耳的话语已经让乔东羞愧地低下了头。

    答案，当然是不敢。

    老虎终究是老虎，那利爪终究还是能轻松撕裂血肉，就算他已经把肌肉练得如铠甲般厚实，但毕竟也不是真正的铠甲。

    在那锋利的爪子面前，仍旧只是，血肉之躯。

    “你托住了老虎的爪子，手抓的位置是老虎恰巧挠不到的地方，你用头槌顶了老虎的下巴，从而震荡了老虎的脑……你到现在还认为，这些只是单纯的肌肉的力量？”

    “我……”

    “你也使用了技术！”

    酒杯拍在桌上，朴永烈直视着乔东的眼睛。

    “从你和老虎打斗的开始！你早就没在单纯使用肌肉的力量了！”

    “我……”

    自欺欺人的表象已经在一声又一声的话语中崩塌，残酷的真实让乔东脸色煞白。

    但在沉默了半晌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不能只算是肌肉力量了。”

    或许是想开了些，乔东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话语也变得有条理很多。

    “对肉体的理解，对要害的了解，即使平时只是普通的知识，但如果用到实战里，这就是技术，没必要否认。”

    “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