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连连点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老爷说了，他什么也不求，只要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凌玥说道："既如此，姨娘就把京城里的宅子卖掉，所得的银子也够填些亏空了。"

    桂姨娘面露难色："卖宅子也是个办法，可是我估算着，只怕卖宅子的银子连一小半也不够。"

    凌玥走到桂姨娘身边，轻声说道："姨娘，你进门的日子也不短了，还没去拜过老太太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桂姨娘露出疑惑的神情。望着凌玥。

    凌玥继续说道："老太太是个极好的人，若是老爷记得老太太的教诲，也不至于有今日??"

    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她用只能让桂姨娘听到的声音说道："去给老太太的佛堂磕个头吧。"

    她脸色凝重。桂姨娘不好再问，也知道她的话语大有深意，略带疑惑地回去了。

    看着桂姨娘疲惫的身影，凌玥的目光透出几分怅然。

    凌老太太留下的东西。是时候拿出来了。

    就当是报答凌老太太对这个本主的养育之恩吧，从此以后，她与凌府，再也没有关系了。

    转眼到了大婚前夜，和许多出嫁前的女子一样，凌玥失眠了。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整整齐齐的箱笼上，托某人的福，她不用从凌府出嫁，只需要直接在霍府举行婚礼就好，所以嫁妆就摆在自己房里。嫁给霍焰有许多好处，不用自己准备嫁妆就是其中之一。

    霍府上下的丰厚赏赐，好心又多事的霍青鹿慷其四哥之慨，到处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以及京城各家各户为了巴结送来的贺礼，再加上皇上的御赐礼物，林林总总地摆了近百个箱笼，其数量之多，样式之精奇，就连见多识广的凌玥也叹为观止。

    可是她不是为了这些丰厚的嫁妆而开心，让她激动得不能入眠的，而是明天的婚礼。

    到明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霍四奶奶了，成为他的妻子，他一生一世携手前行的人。

    正在她憧憬着美好生活的时候，窗下忽然传来一声几若不问的轻响。

    凌玥恍如梦觉，回头看了过去。

    紧闭的窗子忽然开启，一个黑影跃了进来，随手扑灭了桌上的烛火。

    "谁??"凌玥才喊出一个字。蓦然发现这个身影无比熟悉，下面的话便硬生生咽了下去。

    黑暗中，颀长的影子立在凌玥面前，月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却也将那人的面庞掩在了阴影里。

    "齐风??"凌玥试探地轻唤，"是你吗？"

    那人身形微微一动，似乎想要上前，却又及时止住了这个动作，"玥儿，你??你还好吗？"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凌玥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愧疚的感觉。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凌玥觉得嗓子有些干涩，"齐风，我??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的声音是刻意装出来的疏离和冷淡，"你本来也没有答应过我什么，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凌玥不知道说什么，微微低下了头。

    朦胧的月光打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这一刻。她宛如月光中的神女，洁白秀雅，令人眷恋却又不敢亵渎。

    许久，齐风才说道："我要走了。"

    凌玥蓦地抬起头："你去哪儿？"

    "去江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仿佛不可捉摸，"或许，我不会再回来了。"

    "江南??"凌玥低低地重复道，"那是个好地方。很适合你。"

    "是啊，很适合我。"齐风似乎有些感慨。

    情场失意，或许他只能寄情于江南山水。可是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很多文人墨客，也有无数可供赏鉴的古玩玉器，每当他在寻找到一件难得的古物之时，会不会就会想起她？

    想起她的神采飞扬，想起她的侃侃而谈，想起她的活泼娇俏??

    从此以后，此生此世，她只能存在他的记忆中了。

    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凌玥，齐风低声说道："玥儿，此生有你，我无憾无悔。"

    说完，他狠心回头，从窗子中跃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凌玥独自坐在黑暗中，怔怔地看着齐风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叹息的尾音还没消失，窗外又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