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空荡的大街上，路灯下偶尔还会有行人，在路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总是会传来一些若有若无的鼾声，或许是酒鬼或许是流浪汉或许是克蓝沃的难民，或许第二天他们会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醒来，或许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又会有谁关心呢？

    传教回家的路上，马歇尔最终还是没忍住。

    “你为什么会留下来？你不是说，以后不会再来了吗？”

    哈孜缠满绷带的手用柔软的羊毛布吊在脖子上，这使得他的身体微微佝偻前倾，他不自然地苦笑道：“我不得不来。”

    “如果我不来的话，或许过了今晚，我就会躺在某个全是呕吐物和酒液的小巷里，再也醒不过来了吧。”哈孜保持着身体不要有太大的起伏，这会让伤口隐隐作痛。

    马歇尔听到这些话未免惊奇，像哈孜这种眯眯眼的笑面虎，还会有害怕的时候？

    马歇尔和哈孜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一直知道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那副安静甜美的脸后，是一个无所顾忌的混蛋。

    哈孜从马歇尔的面部表情中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马歇尔的脸，认真的说：“马歇尔，我们从8岁就认识了，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这一次，我得告诉你，咱们已经陷入一个大泥潭了。

    这个秘教，不是我认识中的那种可以轻易掌控的教会，我无法告诉你许多，我只能说千万不要退出这个秘教，那个装在洛汉躯壳里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停下来脚步，马歇尔奇怪地看着哈孜，这不像是哈孜说出来的话啊，他在原地愣神几秒，而则在原地哈孜回头看着他，路灯昏暗的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我感觉他虽说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还是很和善的啊。”马歇尔嘟囔着，重新和哈孜并肩向前走去。

    正常人吗？哈孜暗暗苦笑，我看未必。

    洛汉会这么巧刚刚好在他去偷秘传的时候下来吃夜宵？那天灯光那么暗，李薇娅就这么巧刚刚好借着一瞬间的灯光看到了唯一一个只露出半张脸的歹徒？就在昨天，他的朋友告诉他，那个被打晕的追踪者最后进了一家警局。就这么巧，那个警局中刚刚好就只有李薇娅一个搜查官？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无数的巧合一起出现，那就是必然。

    哈孜已然明白，这些都是洛汉在警告他，警告他：“我一直在看着你哦。”

    到了车内火车的车站口，哈孜坐上倒数第二班火车向北，马歇尔则需要坐上最后一班火车向南回家，在这样的夜里，火车轰隆轰隆的前进声像是童话故事中在森林里奔跑的巨兽，只不过这里的森林是由水泥和机械组成的而已。

    坐在火车上，马歇尔凝视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露出一丝笑容。

    这种一周一次的聚会，马歇尔觉得很开心，他向来没什么爱好，他是拳击场上的冠军，也是桌球的高手，但他只是浅尝辄止，从未有过这种完全投入的情感，就像他的母亲告诉他的：人总会找到一生所挚爱投入的事情。

    这个时候，马歇尔才渐渐明白为什么母亲哪怕在那个境况，还要自己制作颜料在墙上作画。

    马歇尔突然感觉手掌心有些咯手的玩意儿，摊开手掌心，那是哈孜分别时偷偷塞进他手里的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二指长，半指宽，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李薇娅是洛汉的眼睛，他一直在注视。”

    什么呀，马歇尔甚至感到一丝好笑，他感觉哈孜就是被劫匪绑架之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啥都觉得不对劲，神经兮兮的。

    马歇尔从鼻子里哼出两口气，不屑地摇摇头，但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他微微偏头，在玻璃反射出的一个死角视界中，马歇尔看到一个火车售票员正盯着他。

    应、应该是错觉吧，马歇尔攥紧手中的纸条，这样安慰自己，于是为了确认，他再次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售票员依旧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视线有意无意地在马歇尔的身上逡巡。

    等一等，马歇尔仔细观察着这个售票员，他感觉售票员的脸有些眼熟，他用尽力气回忆着，抓住那一点灵光。

    啊，对了。

    今天早上那截车厢是他，前天晚上也是他，马歇尔猛然发现，自己但凡坐城内火车，十次有五次都是这个售票员，那么多截车厢，为什么总能遇上他？

    总不能是他喜欢自己，所以天天看吧？

    马歇尔再次展开手中的纸条，他感觉这节空荡的车厢里，长满了眼睛。

    与发出轰隆前进声的车道相比，洛汉的公寓显得异常冷清，洛汉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那本空白之书，这本书还是一片空白，当洛汉心中默念的时候，一行行的汉字才逐渐出现。

    这上面写满了洛汉的和那几个门徒讲课的内容，在洛汉最开始创教时上面关于科学世界观和宇宙论的后方，则是后两次传教留下的内容，甚至还有例题。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洛汉传教时，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