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着各自沉默的理由。

    苏白还在疑惑于那一声嗯，导致有些忘词。

    至于荀王孙，他沉默的理由实在太多。

    不只是自己的那一声嗯，不只是苏白忽如其来的的指控，更不是接下来的麻烦。

    而是他……的确就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啊！

    问题在于，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因何而被苏白发现的。

    这些年来，他行事小心翼翼，身在魔宗未曾有片刻敢于掉以轻心。

    自从与苏白结识后，他更是每日三省吾身，面对苏白闲谈间道出的某些情报，更是抱着对方是在试探的想法，选择了坐视不管。

    这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忍让，甚至对同伴的见死不救，都是为了钓上苏白这条大鱼。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苏白，即将成功的一刻，遇上了这种变故。

    不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活下来……

    荀王孙回过神来，与苏白对视，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因为那一声嗯，不由紧张了起来。

    好在他更清楚，以苏白的骄傲脾性，必不可能抓着这句话不放。

    想到这里时，他忽然听见了一句话。

    “没想到……”

    苏白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竟如此干脆就承认了。”

    这一声轻叹，在众人看来，无非是他因为失望而感到难过，甚至不愿接受，而产生的低落情绪。

    事实上，苏白现在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已经笑起来了。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轻松。

    毕竟在座的魔宗长老并非白痴，不可能因为那一声嗯，直接断定荀王孙就是朝廷的卧底，最多只是怀疑。

    不过这显然是开了一个好头。

    当他因此而想到，自己替朝廷解决了荀王孙，致使魔宗进一步衰弱，又从而确保自身安全，方便日后找出朝廷的卧底，为之提供便利时……很难不感到高兴。

    “等等，我那一声嗯，不是承认的意思！”

    荀王孙回过神来，看着苏白沉声说道：“苏兄你为何要诬陷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请苏兄你拿出证据，不要张口就来，凭空污黑我！”

    苏白听着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此刻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到极点的人？

    大家都已经黑到了极致，足以成为后世魔宗弟子的典范，污黑这个词实在没有道理可言。

    他看了一眼荀王孙，心想你有些自知之明行吗？

    “假如可以，我也不愿意认为你是卧底。”

    苏白不再看他，望向自己的位置，轻声说道：“李洛、邬云、诸崇、柴雄、吕建，你应该还记得他们吧？”

    “记得。”

    荀王孙看着苏白自信的背影，心中愈发不安，强自平静说道：“因为他们都很优秀，而厚待宗内优秀的晚辈，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话里的这些名字，都是朝廷派到魔宗的卧底，他自然都记在了心中。

    然而正如他所说那般，这实在不算什么，只要更深一层的不被发现就好。

    “那么他们身上的玉佩，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吗？”苏白随意问道。

    荀王孙闻言心中一紧。

    六扇门的卧底之间，理所当然有着确认彼此身份的方式。

    否则那些后来的卧底，因为不清楚前辈的身份，从而发生自己人找自己人麻烦的意外，那也太不专业了。

    只是为了保密，确保被发现的卧底不会因为受到折磨，而将这种联系方式暴露出去，新来的卧底还需通过一次考验。

    而考验成功最终的结果……既是苏白所说的玉佩。

    不过荀王孙为了保护自己，对此并没有涉入过深，他只是在奖赏那些卧底时，给出这么一个选择罢了。

    毕竟像苏白话里这些人，哪有资格得知他的存在？

    “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荀王孙微笑说道：“我向来喜美玉，好美人，爱诗酒，你若要因此而断定我与朝廷有关，未免太奇怪。”

    听着这话，苏白依旧没有转身，面朝着殿内神色不一的魔宗诸长老，显得无比自信。

    他早料到了荀王孙的解释，想过应对的方法，又哪里会慌。

    而且他根本没想过证明荀王孙是卧底，由始至终，他要的都是在场的人相信，认为此人是卧底。

    “是啊，你喜美玉，爱诗酒，对美人更是玩过既忘，从未放过在心上。”

    苏白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故作感慨说道：“但自我与你相识以来，你却对食指上那枚戒指深情不减，多年来不曾脱下。”

    话音落下，便连那位利姓的长老都看了过去，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

    随着这数句话，殿内看似依旧无声，实际上已经开始了交流。

    荀王孙神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