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谨慎小心的埃阿勾斯双眼充血，即使默顿让他退下，竟也抻着脖子紧咬牙关站在那里，似乎打定主意不惜以死抗争。

    “埃阿勾斯，你想要什么呢？尽管说吧。”

    默顿也颇为头疼，埃阿勾斯的忠诚和能力都不可多得，又把唯一的女儿嫁入宫廷。即使明知他是有心攀附，默顿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更何况，埃阿勾斯除了要求逐出他的女儿外没有任何其他要求，而小皇子的死多半和自己近年来支持圣辉教制衡十三柱为代表的的贵族有关。

    默顿难得地放下帝王的架子，温言宽慰悲痛的埃阿勾斯。

    “蒙陛下圣恩，小女虽然文礼不成却也能随侍陛下左右。臣下被私心蒙蔽，以为我们父女只要尽心伺主，自然一生富贵。

    没想到小女身带不祥，令陛下的亲骨肉早夭在襁褓之中。只恳请速速将新妃逐出宫廷，以免妨害陛下。”

    默顿对不祥的说法颇为不以为然，但一瞬过后，埃阿勾斯的话就勾起了他的雷霆之怒。如果连自己的血脉都能随意被那些骄横跋扈的贵族剔除，那么如果哪天他们不再支持我呢？妨害？怕是你埃阿勾斯害怕了，打算抽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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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恶意的猜测被点燃，就会像野火般蔓延。当初靠着潘涅尔的部队和十三柱的支持才得到王位的事实就像一根毒刺一直横在默顿心中。

    是他在煽动起几位堂兄联合进军帝都后，关键时刻釜底抽薪叛离联军使他们含恨自杀；也是他在丧子的叔父们与皇帝打得热火朝天时，从赋闲之所秘密联络了置身事外的地方军阀潘涅尔，以勤王之名一举击溃两方夺下帝都。

    包括他的七个叔伯，十三个同父兄弟，七十七名堂表兄弟，此外还有他的父亲前任皇帝帕里尔在内，当他夺取大权后这些人经历各种酷刑，吐露出所有的秘密后被扔进地牢，被给与最低限度的食物和水直到默顿登基的那天，一场大火将秘密囚禁他们的石头城烧成废墟。

    谁能保证默顿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呢？

    当他戴上王冠那刻起，被刺杀被取而代之的恐惧一直没有远离，只是一直蹲在他的枕边，在最寂静的夜里用恶毒的私语摧垮他。

    最近十三柱和各地贵族的活动越来越积极，甚至有地方在没有默顿的命令情况下动用了当地部队镇压圣辉教。

    特别是暂停对外用兵和斗兽场之乱两件事后，贵族们似乎认为默顿已经失去了锐气，开始在军政国事上越来越频繁地试探与挑战他的权威。

    看来不能和平解决了。

    默顿眼中的冷光给埃阿勾斯带来后背上的一阵刺痛，那刺痛是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战栗。

    埃阿勾斯的女儿并没有被逐出宫廷，新皇子的死也被认定是产后急症。埃阿勾斯接受了新的官职成为了默顿的心腹，而贵族们也对这个补偿没有什么异议，一切都很平静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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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落草长，雪融花催，越来越多平民出身和信仰圣辉教的教徒进入了默顿的官僚圈子，但是以潘涅尔等人为首的贵族仍然占据着最要重要的行政军事职务，似乎大家都对这种安排没什么异议。

    负责庇流涅迦日常治安的治安厅长十分头疼，最近他的部下报告有些奇怪的家伙入夜后在城里乱窜，但他们活动的元老与贵族城区不是自己的辖区，也没有接近皇宫区的迹象。

    当自己去和负责城防的将领谈论此事时，他们又摆出一副明显知道什么但绝对不会告诉你实情的态度。

    “圣王与圣星于中天升起，苍穹之下万民俯首。”

    “圣辉起，四方白，平民喜乐万国来！”

    “十三邪兽死而焚灰，圣辉天使持剑高歌！”

    除了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市井里的奇怪流言鼓舞着那些信仰圣辉新教的平民，但对于治安部门来说，这种现象意味着人们因为盲目而闹事的概率增加。

    马上就要到斗兽场叛乱一周年了，要知道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这场骚乱和其他几位官员一起丢了官职和脑袋的。

    他只能严令部下加强夜间巡逻和对贵族居住区域周边的街道的盯守，同时向负责皇宫安全的卫戍部队和守卫贵族区的第七防务厅发出警告。

    盛大的夏至祭典平安无事地度过，默顿也在观赏了今年的角斗表演后安全返回宫中。

    治安厅长松了口气，夏至的夜晚就是狂欢的时候，人们会在街口和空地上竖起象征着生命力与丰收的巨大仲夏柱。

    到处都是鲜花和青绿枝条装饰，还有准备在深夜点燃的火堆，接下来只要小心因为篝火引发的火灾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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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蛙，小青蛙，你可真滑稽！没有耳朵，没有耳朵，连尾巴也没有呀，啊呱呱呱呱呱~”

    就在人们带着夏天常见的七种鲜花编成的花环，带着醉意围拢在篝火旁唱着童谣和民歌时，不少人悄悄脱离人群，在城中几个事先约定的地方集合。

    他们换上黑衣手臂上缠着一条白毛巾，手持武器火把向潘涅尔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