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去集市上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这些天艾莉丝不是关在房间里就是跟着渊和城堡中的人聊天。她手中时刻都拿着那个本子，一支笔飞速的记录着她了解到的信息，她这股学习的劲头看的我都有些汗颜。

    不过这日子我对语言文字的学习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之前我只能听懂一句话中的部分单词，说话也是用单词和手上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而整个城堡中掌握文字的人就三个，一个是渊，一个是艾莉丝，一个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栗色长发名为薇西塞尔的女佣。

    我与薇西塞尔并不熟悉，而且我不太擅长于陌生人建立关系，倒是艾莉丝每天都会来找我聊聊。或许她是为了曲线救国能更好的接触渊才来找我的，不过在她的帮助下我确实有了不小进步，因为她总是跟随瑔到处旅行的缘故，对这个世界各地她都有着一些了解，像她手中这样拇指厚的本子更是已经记录了三本。

    艾莉丝轻轻敲门，手中抱着一个全新的本子站在门口，这是她前些日子许诺给我的字谱。虽然在渊给我的资料中已经有更为全面的字谱了，但接受别人的善意会让对方更加愿意接纳我，这何乐不为呢？

    “给这是我答应你的东西。”见我抬起头看见了她，她打着一个哈欠走过来将手上的本子递给了我。

    “谢谢，你所知道的知识可真是惊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怎么多东西的。”我接过本子，点点头奉承了她两句，没想到她还真就回我了。

    “没什么，原本我也是农民的孩子。”她叹了口气靠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脸上尽是看不清的哀愁，“父母因为交不上租给我找了个好工作将我送到了城里，那里的人告诉我只需要我喝醉酒躺着便可以赚钱，但我第一次到那种富丽堂皇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所认知的世界不匹配，这让我感到惶恐。”

    “于是我从那里逃了出来，此处流落在城市的街头，成为了那座城市中的流浪者。在那段时间中，或许我吃的最好的就是老鼠了吧，不过在那种脏乱的环境中我没有得什么大病这才是万幸的。”她的眼睛中似乎有了光，话音都上扬了几个调，“直到有一天，我再次遇到了瑔，我的生活从此才有了改变，她让我去学习，让我修行，如同我的姐姐一般照顾着我，让我得以有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为了回报她，所以我拼命的去做她让我做的事情。”

    “她让我记录遇到的感兴趣或有趣的事情，然后去思考，每隔一段时间同我讨论我记录的东西，是她让我学会了很多，带着我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她的话语中满是虔诚的感激，也有一丝我不太明白的忧愁，这一抹忧愁中混杂着哀伤隐藏在她的语气之中，如同散不去的烟雾一般缭绕在她的字里行间。

    在她短短的几句话描绘出的人生中，我不知该作何评价，比起她来我幸福的多，虽然因为寻找工作低声下气，但却至少不愁吃喝。一时间房间中竟是陷入了一阵无声的沉寂之中，我们两相隔一个不宽的书桌，却像是相隔了一个世界，我不知道她的苦难，也不知道她思想的深度。

    但我却对她心生一抹好感，这种心情是糅杂了敬佩、同情、怜悯等情绪，一时间我心中竟是五味杂陈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她递给我的无名本子上，咖啡色的封面干干净净，只有一角处沾染了半个淡淡的黑色指纹。

    “不必为我过去的事情而多费心，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它只会成就我，警醒我。真正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的，若非是往日的苦难又怎会有今天的我呢。”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灵动的眸子中褪去了凝重，填满了笑意，“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恭喜我才对。”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接过话头，窗外仍然洒满了温和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后显得暖洋洋的。我拿起笔在纸上书写着昨日艾莉丝教我的字段，在她手中灵活的书写出流畅娟秀字迹的笔，落在我的手中却仿佛发出了哀嚎，在我的控制下一段大小不一，扭曲的宛如符咒一般的短句爬在了纸张上。

    “厉害，这么快就已经能记住昨天的东西了。”她走到我的身后望着我落在纸张上的丑字，口中称赞道。

    婀娜的影子将我一半的身体遮住，投在桌面上的影子好像靠在我的身后，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极近。她的认同让我内心如绽放的花朵般生出欣喜，这种感觉是同渊在一起所不能体会到的认同感。

    毕竟渊是没有感情的智能生命，所有的一切感情在她看来都是无意义的模仿，即便她模仿的再像都有用一种不真实感让我出戏，而艾莉丝则是同我有着一样外表的人类，是这个世界中土生土长的人，她也有喜怒哀乐愁，她的感情在我看来更加容易理解。

    我看着她在本子上划下的道道干净的痕迹，手滑动着笔进行着拙劣的模仿，一种仿佛回到学前班的错觉涌上心头。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位老师慈祥的面庞，是她交给了我最基本的融入世界的方法——文字，一如而今教导我的渊与艾莉丝一样。

    我心中不知为何极为平静，思考与接收知识仿佛独立在两个不同的线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