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把灵魂卖给了恶魔。”

    纷乱的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狂风的呼啸声刺着人的耳膜，没有光源，维弗魁梧强壮的身影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狰狞狂暴，好像跋涉森林的农夫遭遇一只饱受饥饿的猛虎，哪怕隔着草丛，那浓烈的骚臭味也足以让人瑟瑟发抖。

    虽然很模糊，菲涅还是看见了维弗指着的徽记上，那个金苹果的纹路。

    “金苹果密会...撒旦的信徒...”菲涅艰难地站起身来，鉴于父母对神的虔诚信仰，他从小就听说过臭名昭著的金苹果密会，这世上，有阳既有阴，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影，有大国歌舞升平的盛世，就有饥肠辘辘的难民，有至高无上的王权，就有想打碎秩序的革命家...同样，有劝人向善的牧师，也定有劝人释放欲望的撒旦信徒，而后者，就是金苹果密会，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背信者，以亵渎神明为乐趣的疯狗，据说他们诱惑修女行淫事，教导年轻的牧师贪污受贿，在神的祭坛上供奉腐臭的苹果和动物尸体，教会上下人人得而诛之，谈起这些败类就愤恨得咬牙切齿。

    “怪不得你还活着..据说金苹果密会能让人永生..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居然是真的。”菲涅喘着气说，眼睛死死盯着维弗。

    金苹果密会能作为兰亚的地下势力在国王和教会的力量围剿下顽强生存这么多年，当然不单单是靠性解放和金子诱惑世人，主要是，这些渎神者就像经典里的撒旦一样，盗取了神的权能，获得了让人永生..甚至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而那本是神的使者才拥有的能力，是千百年来所有生者都觊觎不已的，而金苹果密会依靠这种能力积蓄起的金钱和人脉，逐渐成为在暗处推动世界格局的无形之手，南方诸国和兰亚帝国虽然是世仇，可南方的议会选举，兰亚的政权颠覆，背后无不有那枚金色苹果徽记的影子。

    “真让人奇怪...”维佛扭动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打趣地说，“刚刚你还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现在眼神却坚定得像随时都能赴死一样，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是..神的敌人，必须铲除！”菲涅连每个字的发音都那么凶狠，好像下一秒就巴不得把维弗大卸八块。

    “唉——”维弗轻叹一声，“那就送你——去见你的神吧！”

    维弗健壮的大腿发力，猛一蹬地，身躯像被发机弓弩送出的箭镞，向菲涅的方向直冲过去，另一头，菲涅将左手叠在右手上方，双目紧闭，纹丝不动，宁静得像不可侵犯的圣处女。

    几乎是转瞬之间，银色细屑在菲涅的周围聚拢，维弗距离菲涅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菲涅忽然猛地睁开双眼，周遭的银色细屑瞬间组成一圈尖刺锋利的长矛，数十个长矛堆叠交错，长度近乎两米左右，把菲涅包裹起来，像是一只蜷缩的巨型刺猬。

    五级奥术，卫神阵地，不加吟唱，完成度极高，只有信仰炽烈到把侍神当做人生唯一事业的人，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完成这种高级别的奥术。显然，久经教会熏陶的菲涅，比月那一瞬间爆发的信仰还要坚定得多。

    然而，此刻菲涅眼中，却映入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维弗快要撞到长矛尖刺组成的铁壁时，他突然超乎想象地刹住了速度，然后蹬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滚身体，面朝卫神阵地中心菲涅的位置。

    菲涅抬起头，只见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现在他才看清楚，原来维弗的牙齿早已不是人类的牙齿，而是龙类的锯齿状锋利尖牙，那血盆大口里，正源源不断地喷吐出大团火焰。

    那一刹那，菲涅有些恍惚，不知和自己对峙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条龙？

    下一秒，张狂的火舌彻底吞没了菲涅，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只留下临死前那惊惶的迷惑，身旁的金属长矛也随着纷纷碎裂。

    他以为自己要铲除的只是个信奉邪教的人类，可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人类，那是一条巨龙啊，自己真是太蠢了，人，怎么可能击败巨龙？

    雨，仍在下。

    半晌，暴雨浇灭了熊熊烈焰，维弗站在烧成一块焦炭的菲涅尸体旁，脱下被开花弹打得破碎不堪的衣物。

    “恩...不错的热身运动啊，看来今天状态不错。”维弗身上密集的片片龙鳞闪着诡异的光泽，他抬起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那么，就在这里，狙杀修·库卡吧。”

    ————————————

    咚——！咚——！咚——！

    教堂钟楼，第二轮钟声响起，空旷悠长。

    鲁道夫坐在这高耸钟楼顶部的房檐上，俯瞰正被暴雨冲刷的东巷区，看那纷沓而至、前来礼拜的汹涌人潮。

    他的面前，一堆银制的塔罗牌漂浮在半空中，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不断地洗牌、切牌。

    鲁道夫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他伸出手，从塔罗牌堆里抽出一张。

    序号16，塔，正位，牌上绘着被雷电击中后轰然倒塌的通天塔，人们纷纷从塔上跳下，逃避蔓延的烈火。

    “尸首在哪里，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