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见他总算安静下来了，便不管他，扫了一眼四周，见苏慕安在攀绳，便走到底下看着。兴许是因为今天没先站桩，虽然很艰难，但苏慕安最终还是爬上了树梢。苏慕安欣喜不已，找了个好点的位置坐着歇息擦汗，见到老师在看自己，苏慕安兴奋地招了招手。

    幽谷眨眨眼，却朝着苏慕安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并用唇语补充道：“现在爬绳下来。”

    苏慕安脸上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她现在是非常后悔，只想把自己手给剁了，没事干嘛要去看老师，还招手！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绳的位置，双手抓紧绳子，吭哧吭哧地往下爬，委屈的俏脸上流满了悔恨的汗水！

    往下爬到一半的时候，苏慕安喘得喉咙像冒烟了一样灼痛，隐隐还能感到一股腥甜，大概是损伤了，而她那双纤细的手臂剧烈颤抖着，手臂上青筋甚至在倒着的情况下都鼓得像是要爆出来了，磨损的手掌里蹦出几缕血丝。

    “要不……就这样跳下去吧，反正老师会把我接住的。”痛苦的苏慕安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可是那会让老师失望吧！而且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光羡慕别人出身是没有用的啊，自己不行就要努力啊！可是、可是，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幽谷看着在半空吊着已经一动不动的苏慕安，说：“慕安，既然你坚持不住了，那就闭上你的眼睛，再往下爬一点，然后往下跳，我会接住你的。”

    苏慕安如同听见了救赎的神谕，闭上眼，咬紧银牙，拼尽全力往下一点点挪。

    “好了吗？究竟还有多少啊？”苏慕安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她已经喘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她听见了老师的声音：

    “还有一段。”

    “还有一小段。”

    “快了。”

    “快到了。”

    “好，跳！”

    苏慕安觉得自己脑子都有点混乱了，脑海里只有老师的声音，在听见“跳”字的一瞬间，她如同解脱了一般撒开手，本以为会是像昨天那样摔一会，结果是一下就掉到了老师怀里，又是那种柔软清凉的感觉，令人很安心。

    “不错哦，其实你只差四尺就到地面了。”幽谷一边说着，一边把苏慕安扶了起来。

    苏慕安闻言，睁开眼睛对上了老师平静的面孔，觉得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用有气无力地声音说：“老师，你蒙我？”

    幽谷把手按在苏慕安肩上，脑袋一歪，目光里投出一丝笑意，说：“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苏慕安呆了呆，反驳说：“下次你就骗不到我了，这是竭泽而渔。”原来老师是会笑的啊……

    “那就换一种方式骗。”幽谷毫不遮掩地说，“行啦，休息一会吧。”

    “嗯。”

    幽谷于是把苏慕安扶到树下的凳子休息。

    苏慕安悄悄张开自己的手掌，看见了自己手上全是麻绳勒出来的痕迹，多个裂开的小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幽谷认真地说：“不用担心，等会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点药涂一涂就可以继续训练了。”

    苏慕安闻言，嘴角一抽，我这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呢？意思就是说，小伤而已，训练不要停吗？

    “你中午要回去吗？”幽谷问。

    “对，不然我娘会……担心我。”苏慕安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措辞。

    幽谷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说：“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等你习惯之后，下午的训练也加上，最好一整天都练。”

    苏慕安听完老师的魔鬼发言，稍微试想了一下这样的生活，只觉得头发发麻、脊背发凉，这和发配到边疆的苦役生活可以“媲美”了吧？

    休息了一阵子，幽谷说：“好了，不能再休息了，再休息身子骨就要软了，不愿意动了就，去练点不太需要手臂的功夫吧。”

    “好的，老师，这就去。”苏慕安用手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向着太阳底下的木桩去了。

    “此等严苛的教导倒是令老夫记起师父了，他乃家父所邀，昔日教导我时，老夫年少叛逆，不满其严苛，每日与他作对，最初他还管教我，过段日子，他也怄气，便随我了。”似是勾起了回忆，黑白翁神色复杂，像是在后悔又像是在回顾美好，“可如今想来，老夫能有今日，却是少不了师父的打骂教诲……”

    幽谷恍若未闻，目光盯着那边的徒弟。

    感到被无视的黑白翁有点尴尬，轻咳了几声，说：“幽谷姑娘你有在听老夫的话吗？”

    “哦。”

    黑白翁：“……”

    幽谷：“有话好好说。”

    黑白翁无奈地笑了笑，说：“老夫想请教，姑娘昨日所言‘可塑性’者，可是刻苦好学、任劳任怨之意？”

    “刻苦好学？任劳任怨？你怎么能看出我徒弟具有这两种品格？”

    黑白翁疑惑了，随口答道：“苏姑娘刻苦练功，听从师诲，面无怨色，一眼即可看出，为何不是？”

    幽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