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气音的声音柔软温和, 配着那张艳丽的脸，真能给人几分温柔的错觉。

    但那话落到裴雪霁的耳朵里，却更像是一把利刃, 刺得他的心脏一阵微颤, 脸色刷得就白了。

    裴雪霁用力抓紧了方向盘, 用力到指节泛白。

    “开个玩笑而已, 不要介意。”李青木主动退开了一步，“辛苦你送雁行回来, 之后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还有谨行那边的事, 我会处理, 别人家的家务事本来就跟裴家没什么关系, 你也不必平白惹得一身腥。”

    李青木真的什么都知道。

    在他的目光之下，裴雪霁甚至产生了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而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和立场。

    于是他也只能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小心。”李青木站在路边, 朝裴雪霁挥了挥手。

    裴雪霁抿着唇点了下头, 开着车离开了。

    *

    江雁行坐在客厅喝水的时候，李青木推门进来。

    “雪霁已经走了吗？”江雁行探了下头，没在李青木后面看到其他人。

    “嗯。”李青木反手关上门, “还只是个小孩子——身心都是。”

    “你是想说他不经吓吧。”江雁行笑了一下, 显然对老师的本性有着足够的了解，“他应该没有招惹到你的地方吧。”

    李青木扫了江雁行一眼，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你真不知道？”

    江雁行的笑脸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抱着杯子撇过头，浅笑着打了哈哈混了过去。

    “既然是小孩子嘛, 就不要太计较了。”江雁行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老师知道江家发生的事了吗？”

    李青木斜了他一眼, 没多计较什么。

    “江家看来说什么都想把你认回去了。”李青木说道, “又给你许诺了什么条件吧, 比如把老爷子接过来治疗之类的。”

    “嗯。”江雁行点了点头，“我拒绝了。”

    “意料之中。”

    “不过江夫人那边，我还有点犹豫……”江雁行捧着杯子，有些犹豫迷茫。

    “你觉得责任并不在她。”

    “至少不全在她。”江雁行低头摸着杯壁，不太敢抬头，“也许我确实有些拎不清，也有点优柔寡断，但是感情这种事也说不清，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来一点小时候的事——更小的时候的事，他们本来也是很期待那个孩子的诞生的。”

    降生之初的父母之爱是最为纯粹的。

    江雁行对那时候的事有着感同身受的记忆，有时候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

    有时候梦做久了，他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只是一厢情愿地将前世与今生彻底分割开来。

    因此在意识到那个家中如今是怎样畸形的关系的时候，他还能保持着心平气和。

    但是若说全无影响，也是假话。

    “所以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吗。”

    “嗯。”江雁行没有反驳。

    他在心里为另一个自己觉得不值，但也知道父母都曾真切地爱过他。

    若是这样简单地将难题全部留给自己，他觉得心有不甘。

    除了江昱瑾对自己亲弟弟下手这个事实以外，其他的真相不过还都只是他的臆想。

    至少也要多给一次机会。

    “那么之后呢？”李青木问道，“你准备回到江家吗？”

    “当然不会。”江雁行想也不想地答道。

    “哪怕是江夫人哭着求你，或者有人直接把继承权推到你手上？”

    “……”江雁行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劲，抬头看向李青木。

    李青木将平板推到江雁行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江家相关的新闻——当然不是之前的“直播事故”，那场事故早就被人压了下去。

    原本还讨论着直播的人很快也被这一条消息炸到失忆。

    就在网络上还在讨论着那位弟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江家已经直接对外宣布，说那是江家的继承人。

    后面跟着的名字赫然就是“江雁行”三个字。

    江雁行沉默了片刻：“……我走之前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现在你知道了。”

    江雁行将平板倒扣过来，推回到李青木面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

    隔天裴雪霁就接到了林谨行的电话。

    “你说那位江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想对亲儿子好一点了？”林谨行对于他们之前的对话一无所知，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闻一头雾水，“我听说江昱瑾那边之前也没接到消息，有人私底下传他看到新闻的时候脸色很精彩。”

    “江夫人很希望他能回去。”

    但是其他人如何想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