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转回头去：“如果来自外部的强大恶意难以对抗，那么就在内部，由稍强的一方对弱者施加同样的恶意，这样，强大的一方就能享受到相对优渥的待遇了。”

    艾琳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联手对付那个坏老头呢？我相信能偷一群孩子的配给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强者。”

    林齐轻轻一笑：“那可是职业者，虽然等级低得可怜，但是正儿八经就职了的盗贼，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拿什么对付他？”

    他顿了顿，眼神幽深，继续道：“更何况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比起冒着受伤甚至残废的可能去对付一个职业者，只是欺压一下一群比他们还要小的小屁孩儿可轻松太多了。”

    林齐面无表情：“他们甚至不用怎么动手，只需要先把配给拿走，留下一点儿饿不死人的残渣就够了。”

    艾琳诺默然不语。

    林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所以那群离开了的懦夫不敢回来。”

    艾琳诺轻声道：“你也是？”

    林齐放下了手，那轮落日已经沉没了一半，他轻声道：“不，我杀了那个老头。”

    艾琳诺呼吸一窒。

    林齐半闭上眼睛：“5岁的时候，我去偷偷看那群石头老头了，然后照着他们卧室里摆着的书籍、图纸、画像自己胡乱修炼。”

    “他们只是看着，一点也不关心我在做什么，只要我不把东西拿出去，那就随便我怎么翻。”

    艾琳诺呆呆地：“没有人指导，你没有把自己修炼死真是个奇迹。”

    林齐耸了耸肩：“可能光辉之主不想让我死吧。”

    “然后呢？”艾琳诺追问道，“你总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就修行到了3级，还去就了职？”

    林齐摇了摇头：“当然没有，那时候我可不知道怎么做这些，我只是因此得到了一点小小的行动力。”

    “然后，我去偷了钱。”林齐微笑着，“去酒馆外的小巷子里找那些烂醉如泥的酒鬼们，可惜的是落单的醉酒冒险者都是穷鬼，就连装备也是最不值钱的普通货色，我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搞到了足够的钱。”

    “你去买食物了？”艾琳诺猜测。

    林齐摇了摇头：“我去买了毒药。”

    “汉斯克城很大，但是我并不清楚有什么药物可以恰到好处的杀人，而且我也挺担心钱会被抢了——毕竟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儿是很难有这么多钱的。”

    “所以我找到了一家奇怪的药店，求了那个老头儿很久，一边给他打下手干粗活儿，一边学着辨认各种材料。”

    那个老头，就是老保罗。

    “然后，我找了个阴雨天，在配给送到之前找机会把毒药掺了进去。”林齐轻声道。

    “我选了很久的药，本来是想直接用药杀掉他的，但是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林齐转动着中指上的冥想戒指，“我换成了更隐蔽的麻醉药，然后亲自动手杀掉了他。”

    艾琳诺沉默。

    “说实话”，林齐自嘲一笑，“第一次杀人真是丢人，不知道是刀太钝了还是我力气太小了，我当着那几个一样吃了配给的年长些的孩子面前，砍了足足5刀才斩下了那个老头儿的头。”

    艾琳诺颤抖了一下。

    “麻醉药倒是没能封住他的嘴，惨叫声惊动了修道院里的所有人，那之后大部分孩子都有些怕我——包括那几个抢了我们食物的混球，可能是因为血溅到了他们脸上。”

    他轻轻一笑：“除了威廉和多默，当然，还有卡萝。”

    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只剩最后的余晖洒下昏暗的光线，在林齐脸上盖上半边阴影：“那时候我5岁半，从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饿过肚子。”

    也再也没有因为杀人而哭泣、颤抖过。

    也正是那一次杀人，让林齐开启了自己的简陋系统。

    他转头看向艾琳诺：“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杀人吧？”

    艾琳诺嘴唇动了动，

    林齐补充道：“一般的动物可不算。”

    艾琳诺瞪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一声转回头去：“那又如何？”

    林齐呵呵一笑：“不怎么样，只是告诉你，你得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想一个最具体的理由，如果找不到，那么，我来告诉你。”

    林齐目含远星，唇角带笑：“是我让你杀人的。”

    艾琳诺迷茫了一下，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是你……让我杀人的？”

    林齐缓缓点了点头：“是我。”

    艾琳诺眼神迷离：“是……你……”

    而后脖颈间突然亮起一道青色辉光，陡然打了个寒噤，然后目光一凝，眼中燃起火焰：“不！”

    林齐面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艾琳诺长长地呼吸了一下，目光已然清明：“林齐……不，阿尔萨斯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齐挑了挑眉：“你在说什么？阿尔萨斯？你让我找的那个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