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再见。”

    “再见，帕特里克。”

    看着帕特里克消失在街角，约翰才画着十字说道：“愿主保佑你，我的朋友。”

    春雨洗刷过的路面，透着清爽。约翰与帕特里克分别后，并未在城里闲逛，而是搭乘教廷马车沿着台伯河返回博尔戈区的外交公所。

    博尔戈区，位于梵蒂冈宫与台伯河之间。它的核心是东面紧邻台伯河的圣天使堡，如今教宗尼古拉五世的居所。因此多数博尔戈区的建筑都是为教廷服务的机构，例如约翰所属的外交公所。博尔戈区与枢机主教会议所在的梵蒂冈宫之间，除了旧有的一条拱廊和连接圣天使堡与圣伯多禄广场[1]的协和街外，最近还新建了一条“密道”，主要供枢机主教和教宗往来两地。

    外交公所在圣伯多禄广场和圣伯多禄教堂形成的夹角区域，它的周围还有四家银行，一个审判所，一个经义研习院，以及大大小小十几处外交使节机构。他们多数是公教世界君主派来的常驻使节，但也有少数贵族派来的特使。他们通常租住在圣曼努尔公寓，或者若望-西塞罗公寓，以作临时落脚。

    “午安，约翰神甫。”

    一阵铃声响过，身后传来恭敬的问候。

    “午安，桑德罗。”约翰让到一旁，避开了身后的马车。

    “您要来点安科纳馅饼吗？”车夫桑德罗停好车，热情的问道。

    “谢谢，桑德罗。我刚吃完。”约翰礼貌的拒绝后，问道，“你来接主教先生吗？”

    “是的，神甫。”

    “一起吧。”

    “好的，神甫。”

    外交公所内显得十分忙碌，这与平时截然不同。约翰接过两份当天的报纸，就往二楼走去。他知道那里才是造成忙碌的原因：一场决定教廷命运的谈判。

    尼古拉五世是在激烈的争吵中当选的。他面临的糟糕局面，逼迫他必须要尽快树立威望，无论是在罗马城，还是更广阔的公教世界。将圣天使堡这个军事堡垒当做寝宫，亦可佐证当时的情势不容乐观。

    以西巴尼亚人的军事行动并不是持续的，他们被蓬莱洲和西非牵扯了太多精力。这种现实迫使尼古拉五世选择与法兰西新王室缓和关系，英法之间的持续战争给了尼古拉五世机会，马赛人本笃主教成为了重要的中间人。

    卡佩王朝的绝嗣，导致了英法战争，并促成瓦卢瓦家族掌握法兰西。

    随着尼古拉五世的努力，教廷与法兰西已经解除了敌对关系，但阻挡他完成教会统一的，并非只有那个亚维农的孤独者，伪教宗格里高利，还有杰米纳家族和神圣罗马家族，甚至尝有所缓和的法兰西瓦卢瓦家族，也不情愿见到教会统一。

    强大的教宗为君主们所忌惮。

    约翰看着走廊深处的房门，心里兴奋而紧张。本笃主教一周以来，先后召见了诸国使节，拿坡里王国的王位继承人，将成为他手中的重要筹码。如果真能以此推动这次谈判，使教会重新统一，自己也会被后人铭记——虽然不会如教宗和主教那般耀眼。

    车夫桑德罗并不知道，这个新式建筑的二楼里，藏着怎样重大的秘密，或者令人嘉叹的历史场面。他只是老实的走向全身甲胄的卫兵，将热气未消的馅饼交给对方，然后就谦恭的祝祷，在约翰的注视下，从容的下楼，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与往常并无二致。

    约翰有些羡慕桑德罗的从容，他极力克制下，才没有真的去打开那扇最深处的房门，只是在挂着“枢机主教秘书处”的门前略一停顿，随即推门而入。

    其他秘书及助理主教多数离开了，仅有的几人也是在安静的祷告或者翻阅典籍，于他全无注意。约翰轻舒一口气，背靠在北侧的墙上，自我陶醉着，幻想着，仿佛能听到那间房间里的谈判内容，甚至参与其中。

    并没有约翰想象中的唇枪舌剑，或者口若悬河。

    主持与三位使节进行谈判的本笃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他敏锐的觉察到，三位使者存有默契，这让本笃不想轻易翻开底牌。在尝试分别单独谈判遭到一致拒绝后，本笃就将大部分谈判时间，交给了自己的助理主教。

    他会在细节问题上反复纠缠以拖延时间。

    “可敬而高贵的先生们，请允许我休会的提议。”本笃看了看进门的卫兵说道，“让一个年迈贪睡的老人，错过午餐就太残忍了。”

    米拉斯善意的笑了笑，首先表示同意。他是宫廷侍卫长的外甥，代表以西巴尼亚人参与谈判。不过本笃对他的印象极差，甚至怀疑这次使节间的默契就是他搞的鬼。

    至于瓦卢瓦家族的使节普乐迪和神圣罗马帝国使节、神圣罗马帝国的斟酒人[2]迈森伯爵格兰德，则冷着脸点头，一言不发。一上午的虚耗时光，让他们十分恼火。相比于米拉斯的从容，普乐迪和格兰德更期望得到一个结果——不管是好还是坏。

    本笃反复权衡，决定优先解决帝国使节格兰德，他应该是这个仓促同盟的脆弱一环。

    “咚咚。”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