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斐斯要塞内，铸造总监继续着他奢华却悲伤的晚宴，天龙八号最后的贤者们端坐在长桌之前，陪他们的君主等待着仪式性的进食。

    黄铜制成的喇叭状扩音器轻轻震动，从某个远古芯片的残存数据中截取出的美妙乐曲一遍遍循环，吟唱这首歌曲的那个名为“哈兹奈·密尔库”的女军阀似乎是某个骑士团的精神领袖，但她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同样令人惊讶。

    阿波斐斯觉得她吟唱的“圆之戒律”是对这串无尽圣数的至高礼赞，能够如此流畅的吟诵“圆之戒律”，想必这位军阀也是万机神的信徒。他曾向伟大的欧姆尼塞亚的右手，帝国宰相魔纹·马卡多讨论过这位女军阀，但他只得到一个微妙的眼神。

    自然生长的原木被仔细加工为焦炭，这些足够在铸造世界换取一辆奇美拉装甲车的非合成燃料静静燃烧着，一口有着三万年历史的古老铜锅被从静止立场中取出，如今盛满美妙浓汤的它在精金支架上欢唱着沸腾的歌。

    阿波斐斯正在为他的同僚准备宴会，尽管他知道，这场宴会不可能有一个圆满的落幕。

    名为“羊”的古泰拉动物已经灭绝，那群凭借狡诈的智慧将狼群戏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猎食者最后没能躲过天灾，一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闪电风暴摧毁了这种生物。阿波斐斯本想通过进食这种狼的天敌来表达对牧狼神荷鲁斯的蔑视，但这里条件有限，只好用别的肉类代替。

    被分子重组灭活过的鲜嫩蚁牛肉一盘盘端上长桌，美艳动人的侍者们穿行在贤者之间，他们的血肉被塑造成对绝大多数人类而言都称得上美好的形态，应有尽有，无所不包。

    机械神教内部并不禁止肉体上的享乐，但是绝大多数人万机神的侍奉者都意识到了，肉体上的欢愉只是身体某种无意义的激素分泌，同这虚假的快乐相比，探索万机神的无尽神域岂不是更美妙，更有意义的娱乐？

    但这世界上愚蠢而短视的凡人才是绝大多数，甚至连某些机械神教内部人士也热衷于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说起来有些惭愧，阿波斐斯也是那些有着爱好奇特的机械神甫中的一员，但驱使他进行这些无意义享乐的更多是虚荣，只有实力雄厚地位崇高的机械神甫才不会因这些损耗影响其事业。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那位名字不能说的前[数据删除]，阿波斐斯认识那个家伙，或者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那位都是他在火星的“朋友”之一，最初向阿波斐斯灌输“享受肉欲是体现地位的一种形式”思潮的正是那个站错了边的老色鬼。

    不久之前他被宰相的猎犬暗杀了，据说杀手是一位女性，她通过某种手段潜入了[数据删除]的宴会，用藏在舌头下微型毒针暗杀了自己的目标。阿波斐斯大概能猜到那个叛徒是怎么死的，估计喝上头了，见到个女的就乱搞，也不看看对象是自己的侍妾还是宰相的刺客。

    帝国海军内部也有类似的爱好，据说舰长们有一套严格的制度规定出征时携带侍妾的数量，上次和太阳星域卫戍舰队的领主上将闲聊时他顺嘴提到过，他那个等级的是五十个。

    这阿波斐斯就很不能理解了，战舰的每一寸空间都是宝贵的，有那补给换成半个连的陆战队他不香吗？不过考虑到凡人们短暂的寿命和繁衍后代的的奖赏，阿波斐斯也很明治的没有把天聊死。

    最后，铸造总监用一批特化了外形的战斗机仆收获了那位上将在内的数十位将军，近千位校官舰长的友谊。

    字面意义上的友谊，帝国舰队的“友谊”还没有廉价到这个地步。

    机械神甫很早就意识到了，很多情况下能用一些无意义的享乐设施低成本高回报的换取支持乃至资源，所以每个高阶神甫都会准备一批类似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亲自体验自家产品，获取第一手资料也不完全是为了享受，至于有没有准备后门以便于在客户未发觉的情况下窃取用户资料嘛，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这要分人。有价值也惹的起的可以搞窃听乃至远程遥控，一点也不牛逼的和过于牛逼的那就当交个朋友，机械神甫们只是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异于常人，又不是真憨，或者说，在斗争烈度远大于凡世王国的机械教廷内部，能活过第一个世纪的机械神甫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阿波斐斯环顾着周围一圈看不清表情的同僚，旁若无人的举起酒杯自说自话。

    “‘烈焰焚煮之釜’是天龙八号发掘出的特殊仪式，紧要之时不可不举行。忠诚的方法，殉道的未来，我们边举行仪式边交换数据。”

    酒杯中的琥珀色润滑油在明媚的烛光下泛起了诡异的泡沫，机油的气味与肉汤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十分不真实。

    每一位贤者面前都摆上了一盘生的蚁牛肉片，但只有铸造总监一个人在进食，剩下的十二位贤者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的主君，等待着荒诞的仪式走向终点。

    这些内外皆钢的机械神甫们早已剥去了自己的食道与消化系统，进食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即便是在这具身体上保留了感官与拟态消化道的铸造总监，也不会用进食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