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正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窗外是看不到尽头的海。

    侍者有时候会进来送些酒水吃食，随着门被打开，闯进来一些靡乱的音乐。

    我倚在躺椅上，突然笑出了声，在一艘摇晃在大海上的轮渡上躺在躺椅中摇晃，莫非我在追求什么摇晃的叠加态？

    “凛，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了欧若拉的声音。

    “嗯。”

    “凛，”欧若拉一席凉衣，在发白的灯下映出了些许的青色，“明天我们就要到达香港了。”

    她走过来蹲在我的膝边，“身体感觉怎么样？”

    “精神恢复了一些。”

    由于是强制遣返，我在舰娘们争取的时间用尽后，被带到了这艘轮渡上。

    我摸了摸左手的戒指，本来应该冰凉的钻石渐渐变成了我的体温。

    “凛，到了香港之后我们很难停下休息，那里是我们皇家的地方，我们必须……”

    “噤声！”我轻声喝道。

    “……”

    “再这样说话就给我出去！”

    “是……”

    欧若拉的意思我明白，我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回到东煌的土地，在香港驻足是不可能了。

    “林有成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地了吗？”

    出于保密需要，这个男人一直瞒着我们，也限制着我们的自由，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已经突破了下线。虽然本来就没有一丁点好感。

    “嗯，他刚才和我说明了。”

    “哪里？”

    “陪都。”

    ……

    ……

    清晨靠岸后，我们从香港乘船急急忙忙往北进发，又在水上漂泊了几日，最后方才乘车来到了陪都。

    我对陪都没有什么深切的感情，尽管小时候确实来过这里，但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只记得是来找谁玩耍，过了一夜，便乘火车回到了京城。

    我的家在京城，现在恐怕是回不去了。

    “欢迎您回到东煌，林小姐。”

    “看在本家姓氏的份上，我就不责怪你一路上的无礼了。”

    我在欧若拉的搀扶下踏上了东煌的土地。

    “感谢您，林家二小姐。”

    还真是昨日布衣今日君啊，在土伦，我是林有成惧怕的指挥官，在船上，我是林有成手里的阶下囚，而在东煌的土地上，我又成为了林家二小姐。

    可笑。

    “你把我们安排在了哪里？”

    “后续的手续就不劳烦小姐了，我想专人已经等候多时。”

    专人？

    “小姐！”

    似曾相识的招呼，一个穿着深蓝布衣的女孩子向我匆忙跑来。

    “你是……”

    “小姐！”

    她顿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玲玲想死您了！”

    “玲玲……”

    一股熟悉的温暖笼罩了我，似乎唤醒了我久远的记忆。

    “你是那个玲玲？陪我长大的玲玲？”

    “小姐！哇啊——”

    玲玲的哭声越来越大，直叫人心如刀割，我忙扶起她，与她说起话来。

    “你怎么在这里，母亲呢？爸爸呢？”

    “老爷夫人在家等着你呢……”

    他们……在陪都？

    “走！快带我回去！”

    我拉起一旁的欧若拉，举手拦下了一辆人力车。

    “小姐，你连自家的车都不认识啦？”

    “……”

    我在一位陌生的司机的车上，看着沿路的风景，中洋结合的建筑，朴素衣装的行人，熟悉的土路和砖路街道，以及偶尔见到的城中绿植，满是东煌的味道，身边的欧若拉也满脸新奇地看着这一切。

    “感觉凛没有想像中那么激动。”她说道。

    “毕竟是回家嘛，哪像第一次那么新鲜。”

    车在一府门前停稳，门前两座石狮子还算光亮，门上大大的匾额写着林府两个字，看起来极为舒坦。

    “我们什么时候在陪都买了一栋古宅？”在我的记忆中，除了京城老家的宅院外，就旨在杭州和上海有栋洋房。

    “小姐，您忘了？”

    “忘了……”

    “这是夫人的祖居啊！”

    “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想起来了，我来过陪都，那天不是来玩的，是来认祖的，只不过后来家里的重心转移到了浙江一带，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不敬！大不敬！列祖列宗念凛凛那么可爱，就放过凛凛吧！

    我在心中碎碎念着，玲玲却已经跑去开门。

    “开门！开门！吴叔！”

    “来了噻！”

    “快点！”

    “做啥子啊你要！”

    “凛，为什么他们说得都是东煌语，听起来却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