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跟我来。”

    披羽蛇人走在前面，靛青色的腰肢扭来扭去的，蛇尾摇摆，奎恩都有点好奇这位“大贤”是男是女了。

    老狮子跟在身边，奎恩四下转动着脑袋，沿着山上的宽大阶梯向瓮城内走去。

    越向上走去，塔尔城这个遍布荒芜山脉的巨大城市也终于在奎恩的眼前露出了全部面目。

    荒芜的黑色土地，笼罩在昏沉光晕之中环山高墙和那长满触手的峡谷裂隙，生着肿瘤肉膜的湖泊与河流，以及那遍布光晕之外的活尸、死尸和各类尸体。

    当奎恩沿着大地上的峡谷裂隙将视线向进出扫来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点鲜有的文明气息——它就藏在高耸的城墙上，藏在层层叠叠仿佛树木一般扎根山脉各色“建筑”中。

    它的每一个角都透露着一个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不如此便死亡的锋锐。

    说是城市，但奎恩却从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活气息。

    “真不愧是末世中的城市，得劲。”

    同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奎恩啐了一口带着电火花的吐息在地上，大步走向了蛇人身边的瓮城城门。

    十四个人立而起的蜥蜴正在为他们的到来而努力推开城门，火把的光晕落在了他们麻木不仁的脸上，将那些斑驳的鳞片照的稀奇古怪的。

    当奎恩走近他们的时候，这些双眼遍布血丝的大家伙全都温顺的低下了头颅。

    并不是那种食物链下层对他这个食物链顶点的恐惧，更不是山下城民不想惹事而躲避眼神。

    是一种狂热而有欢喜的神态，仿佛狂信徒见到了他们的信仰降临一样。

    当他跟随披羽蛇人沿着那倾斜的石阶向上而行的时候，整座瓮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奎恩在一片灰蒙蒙的烟雾中看着诸多身影从房屋中来到了石阶两侧，拜伏的身影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皮毛的气味，鳞甲和体液的气味，略带着血腥的腐臭味，以及从不知何处而来的一股古怪气味，好像整座城市都在死亡一样，闻着就让龙通体发寒。

    “真是膈应。”

    奎恩来到了石阶的一处中段平台上。

    向上看，是同样处在烟雾中的十二个大小身影，往下则是仿佛随波摇摆的拜伏“海草”。

    “您——”老狮子应该是在说什么，但当他开口的时候奎恩却听见一声轰然巨响从石阶上端穿了下来。

    巨石门扉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奎恩的视线似乎在这一瞬间看清了那烟雾之后的巍峨宫殿和十二个伫立不动的披羽蛇人雕像。

    随着重重宫门的开启，一股难掩的血腥味从宫殿深处传了出来。

    奎恩拾级而上，从石阶踏上地毯，从烟雾走进薄纱，从弥漫口鼻的腐臭味走向了更深处血腥味，从刺鼻的血腥味最后又走向了被七个大灵围绕的甜腥味。

    这座色泽灰暗的宫殿中却没有多少活物存在，算上他与大灵，也不过只有九个模样各异的“大灵”而已，空荡荡的宫殿早失去了曾经的富丽堂皇，金色的帷幕因为时间的关系带上了一层厚重的深色阴影，红色的地毯更是仿佛干涸的血迹一样带着一坨一坨的黑色色斑。

    墙上的壁画，顶上的彩绘都已经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而变得斑驳残缺了，就像是这个被临时虚构出的世界一样，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消失。

    ——这里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

    “嗡——”

    奎恩终于走到了这座宫殿的中央。

    “这就是塔尔城的核心了。”凯里坶站在一处用白纱围起来的地洞前，伸着双手，大大方方地为奎恩介绍道：

    “相当于一位顶级大灵的日神之眼，正是它在这黑暗中守护塔尔城不被黑暗摧毁，也得益于它的存在，让我的子民不至于成为血食，让我们这些所谓‘大灵’成为同类相食的无知之物。

    “赞美日神之眼！”披羽蛇人将自己长满白羽的后背漏了出来。

    其他七个本就背对奎恩的大灵更是毫无防备的跪伏了下去，他们起身赞叹道：

    “赞美日神之眼！”

    奎恩也不知道他们是自信实力强大不惧自己抢夺，还是因为被安排的缘故根本就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怀疑。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借这个机会去好奇白纱里面是什么东西。

    黄铜龙人立而起，伸着脖子凑到了前方白纱的上沿。

    垫脚，凑头，睁眼——

    被一团温润白光浸润的白纱就用几根麻绳吊在宫殿穹顶上，就像是被人临时挂上去的窗帘一样，当奎恩凑上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上面被绳子团吧起来的几个揪揪。

    “赞美光明！”

    大灵们结束了礼赞，忍不住眯眼的奎恩也恢复了那个四足团坐，胸肌跳动的姿势。

    ——白纱中是一个四米方圆的垂直山洞，在石洞最低端悬浮着一颗足有他头颅大小的血肉眼睛。

    眼睑、结膜、泪器、眼外肌，眼球和眼球之后强行扯断的粗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