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陵又下了一场大雪，这次不是素白，是纷纷扬扬的一片灰色。

    大量无知的人将制作出了各式各样的解读，而那些清楚这只是一幅画的灰烬的大人物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昨夜天空出现了大片的幽火，不断地朝着南方坠落的幽火让大多数的人心惊胆战。

    萧玉致的身上已经盖满了白霜，为了控制白茅霜的发作，他只好躺进了一副由离周炎昀玉打造的棺材里面。

    离周炎昀玉的炽热气息与萧玉致的金乌血脉以内以外，将白茅霜压制在最初的状态。

    萧玉致没想到自己当年死了都没有进棺材，反而现在不得不在棺材里躺着。

    如今的局势萧玉致倒是觉得还不错。

    南人的确走出了这一步，不过他们的步子一点也不大。

    果然是一群短视的东西。

    眼前只有他们的得失，全然没有什么天下。

    萧玉致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海之中的那一片汪洋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冰。

    寒冰将缝隙里的光芒，将水中的太阳都冻结了起来。

    落在树上的金乌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很冷，非常的冷。

    萧玉致的神魂徘徊在他的神海，只能感觉到有一种直接进入灵魂的寒冷。

    白霜不断地蔓延，似乎萧玉致的神海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

    只有那一棵大树长青，只有那一只金乌还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萧玉致的神魂落到了那颗大树上面，似乎只有这一片绿油油的叶子没有那样的寒冷。

    萧恪此次下毒确实够狠，想必效果也非同凡响。

    刺杀皇帝，毒害皇子，勾结幽都，每一桩罪都是好借口。

    无论是不是南方做的，此刻都已经变成南方做的了。

    如此看来，萧恪应该早已安排好了。

    谢老爷子终究没有萧恪手狠心黑，他始终没办法对谢苑下手。

    这个时候，萧恪忽然出现在萧玉致的眼前。

    他先是敲了敲棺材的边，萧玉致闻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朕还是以为你会怨朕。”

    “父皇您的安排无比的巧妙，孩儿为何要埋怨？”

    萧玉致看起来并不在乎自己身中剧毒，而给自己的下毒的人就是这个慈父。

    “此前的种种，无论到底如何都可以推到南方的头上。”

    “你的天赋很高，你很聪明，你比南方那些人重要的多。”

    “但是孩儿始终不如天下。星海之下，四方之地都是天下。”

    “连你也这样说。”萧恪想到了昭帝。

    昭帝三年闭门不出，唯有和宁公主出生以及昭帝死前见过他两面。

    当时昭帝也是对他说，星海当空，其下，都是天下。

    彼时萧恪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目光应当落到什么地方。

    “父皇当年对朕说过类似的话。朕认为父皇说的很对，也打算就这样践行。无论任何的代价。”

    萧玉致并没有说话。

    自天地出现，山河日月不断地在变化。

    世间有多少世家，王朝绵延有千万年又走向陨灭。

    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这样的千万年与弹指一挥间没有任何的区别。

    既然如此不如将自己的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星海之下天地四方，星海之上纵横宇内。

    “你还要在这里待一些时日，小心些。”萧恪想要揉揉萧玉致的脑袋，最后还是没有将手落下。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野心是天下，而星海之下，都是天下。

    ······

    “末将见过陛下。”

    谢苑驱赶火麟兽绑着谢灵蕴，顶着满天的灰烬终于在今早赶到了靖陵。

    他安排好谢灵蕴的一切，立即进宫面见萧恪。

    “看来谢卿如今仍旧与谢老爷子不和。”

    “道不同，末将说不清楚。”谢苑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萧恪，恐怕刺客萧恪已经连他将儿子绑回来也知道了。

    于是他也采用最简答的话语如实相告。

    “末将始终认为父亲的想法是错的。”

    “对对错错都是给后人评说的，眼下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

    谢苑的想法萧恪是有一些理解的。

    要说反骨，这天下人都比不过他萧恪。

    昭帝乃是一代明君，逼宫夺位是不忠，幽禁生父是不孝。

    萧恪已经想到了史官对他的评价。

    不忠不义，好大喜功，为子不孝，为父不慈。

    如果可以，萧恪可以轻易的让史官将自己的评价改变，然而他还是放弃了。

    事情是他已然做了，如今也不后悔，于是又何必去修改。

    如他所言，对对错错都是很久以后的评价了，至少他们死前不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