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萧恪对于先帝的态度，萧德芳并不完全的了解。

    无论是他所见还是他所知，他的父皇，燕朝如今的主人都是在竭尽全力的将自己代入乱臣贼子的身份中。

    他似乎尽自己所能，想要将先帝塑造成一位近乎事完美的帝王，而丝毫不考虑自己夺取皇位的合理。

    这是一种正常人都不会认同的行为。

    即使萧德芳相信萧恪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帝王，他仍旧无法自圆其说。

    “父皇喜欢就去做，他总是不喜欢别人猜测他的心意。”

    萧玉致也不清楚萧恪的想法，不过他并不想想清楚。

    想要明白一个人的反常想法实在是太困难，而想要弄清楚萧恪对于先帝的态度反而是得不偿失。

    “你将来想去什么地方修炼？”萧德芳同样萧玉致同样的问题。

    “学宫。”萧玉致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萧德芳没想到萧玉致会是这样的回答。

    “学宫？你的天赋很高，那里不太合适，钟乌山倒是不错。”

    “都是先帝的意难平，不过钟乌阁的牌匾还在宫里挂着。”萧玉致用袖子挡住了笑脸。

    萧德芳知道萧玉致说的是当年先帝被学宫，钟乌山，南阳仙门拒之门外的事。

    后来先帝赌气，将原本的藏书阁改成了钟乌阁，将一座无名湖改命绿潭，又在绿潭边上见了一座南阳道观。

    当时无人知晓先帝是何用意，就如现在无人清楚萧恪对于先帝的评价。

    “萧家子弟还真没去过那几个地方。”

    “先帝赌气自是先帝有资格，我们不过是徒添笑料罢了。”

    萧德芳自然是清楚这一点。

    先帝当时已然是天下第一人。他既是天资过人，有时是实力非凡，当然有足够的资格表达这样的不满。

    而他们，不过是一介普通人，东施效颦，徒添笑料。

    “学宫很好，可要说培养拔尖的天才，还是钟乌山更合适。”

    “确实如此，不过我不喜欢钟乌山的云海，况且学宫是要看缘分的。”

    萧德芳听了这句话，默不作声。

    如钟乌山，学宫这样的宗门里来是有规矩的。

    如钟乌山就要过了钟乌山外的云海，稷陵学宫就要过了学宫外面的绿潭。

    不过钟乌山的云海，但凡是有资质的都可以过去——至于先帝那样，钟乌掌门长老设下阻碍的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稷陵学宫，渡过绿潭似乎只能用缘分二字形容。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天才都无法躲过绿潭。

    要说原因，恐怕只有仲嗣子才清楚。

    “如果没缘分呢？”

    “既然不再自己喜欢的地方，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萧玉致说的平平淡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德芳竟然听出了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萧玉致，不过他本来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天资过人的弟弟，于是他就说到：

    “你想的很好。”

    “我也觉得很好。”

    萧德芳不知道在说什么，更何况他想探查的也已经知道了，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萧玉致的肩膀起身离开。

    萧玉致看着萧德芳的背影抿着嘴。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探望。

    看起来似乎很关心他似的。

    萧玉致单手拎起茶壶，把茶水全部倒在了茶盘上。

    茶香味并不是很浓，至少萧玉致并没有闻出来。

    萧德芳似乎很喜欢类似的东西。

    比如说几乎没什么味道的香料，比如说几乎没什么滋味的食物。

    萧德芳总是让萧玉致想到了梁王，他们并没有太多相似的习惯，但是有一种让萧玉致觉得相似的感觉。

    所以萧玉致对梁王没有太多的欣赏，也不是很喜欢萧德芳。

    冬天，茶水很容易凉的。

    萧玉致起身走到了窗边。

    梅花林里面有很多宫人在折梅花枝。

    萧玉致并不是很喜欢一片彤色，不过他并不介意在花瓶里面插着梅花。

    一点红色很美，一片彤色总是让他想起楚道源。

    如果楚道源还活着就好了。

    “你们都死了，而我们半死不活，还有人也要死了。”萧玉致轻轻地敲着窗棂。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惘然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会感到孤独。

    以前能理解他的人已经死了，而如今以前的他也死了。

    这是年轻人的天下，而他混在年轻人之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

    一阵惊呼声从懿兰宫传了出来。

    众多的宫人被兵士押解着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大约是因为兵士身上的血气太浓，这些生活在深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吓得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