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鸾饱餐一顿，大爷一般坐在木椅上停待司空北斗收拾东西。

    “看书。”抹桌时，终按耐不住。

    “你在抹桌怎看呢？”不听夫子话的顽劣学生耍赖。

    俊脸青筋暴现，待他压下把她打趴在地的冲动后，轻声：“后面。”

    “睡榻不能看书。”巴眨水润的蓝眸，认真回看墨黑眸子，续说：“额赫说的。”

    山洞重重响起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司空北斗头也不回走进暗道……

    可见大掌使劲握着抹布。

    凤青鸾不但没有做学生的自觉，更甚没有做人的态度。

    她一如在自家的大漠帐内，吃饱后瘫痪在椅上，一手隔着衣衫抚摸圆滚滚的肚皮，一手撑在木桌上轻托粉颊，一动不动。

    眼皮越来越沉重，影像越来越模糊，直至陷入漆黑之中。

    “凤青鸾。”磁性声音如一首夜曲，祥和安宁。

    听着悦耳的声响，粉嫩的软唇微勾，甜甜地笑。

    “凤青鸾。”耳畔低沉的声音和一道甜软的童音重叠。

    ‘你在这做什么？’

    睡觉啊。

    她还能做什么。

    “凤青鸾。”

    ‘这里白茫茫有什么好？’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凤青鸾！”大吼。

    “是！”本摇摇欲坠的身子霍一声站起，那被她坐着的木椅应声倒地，还滚出一段不短的距离。

    一抹火般通红的色彩朦胧映入眼帘。

    葱白玉指揉揉惺忪眼睛，看着那抹火光般的红霞。

    “是你？”待她看清那张俊脸时，小小的吁出口气，手心摸摸被吓得乱撞的心脏。

    那是一个月前她进山第一个碰见的人。

    相认后并没有兴高采烈的欢呼，反是冷淡回应：“嗯。”

    凤青鸾向他投下记怪异的眼神，不语。

    蔚蓝色的眼珠忽明忽暗，显出主人心思百转千回。

    这年头的男子都是怪人吗？

    先有一个司空北斗长着一张禁欲脸，气氛生人勿近；后有这个谜一般的男子长着一张妖孽脸，时而热情时而冷漠。

    那个姓司空的把她拎回老巢，这个男子倒好，自动送上门来。

    可他们每一个变脸都比女人快。

    搞什么鬼。

    “你的话都写在脸上。”男子一脸嫌弃。

    凤青鸾脸色更不好看，道：“别看啊。”恶声恶气。

    他一副‘我很大量不和你计较’，续问：“不要进来。”

    漂亮小脸塌下来，小嘴张得老大，回道：“这山你家的啊。”

    男子认真地沉吟片刻，道：“算是吧。”

    如果她喝着茶水定一口全喷出来，回嘴：“我还说这山是我家的呢。”

    这山位于大漠和中原最北的界线之内，属于没有从属的位置。不过这位仁兄把话说至此，作为大漠公主的凤青鸾慎慎不平回道。

    “华山才不是你这种凡人能拥有。”

    她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傲慢姿态，还真想一条银鞭招呼过去。

    不过想起她额赫的教诲，不得欺负他人，作罢。

    “那像你这样从头到脚红得像汉女出嫁的人，才能拥有吧？”尖酸刻薄。

    她活了十六年还真没有这么言辞辛辣地中伤别人。

    然而每当她看见这个男人那种伫立在顶端、看不起他人的态度时，她真想一脚把他端回去。

    “你……”红眸半眯，就像熊熊烈火在内里翻滚。

    凤青鸾骂上瘾，续道：“你什么你，脑子不会转啊。”

    红唇紧闭，红眸死命瞪看她。

    凤青鸾不想傻的，才不会和一个嘴里说着‘这山是我家’和‘什么什么凡人’的傻子论长短，而且对方更是个男的。

    她武功虽不错，但和男子正面交锋……

    还是算了吧。

    “你在这里做甚？”说回正事，坐下，摆出一副‘本公主看不起你这些平民’的模样。

    大漠儿女从来直来直往，她十六年过去还真没怎么见识过这种态度。但今日和司空北斗相处下来后，她已把中原话本里最难相处的皇族角色演得活灵活现。

    “你呢？”

    “我先问的。” 凤青鸾不甚满意，续道：“做人分分先后吧。”

    “我才不是人。”一本正经否认。

    凤青鸾干笑几声，应道：“对，你真不是人。”她还没见过傻得这么透彻的傻子。

    他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说：“我先走。”

    她还来不及拦住，人就像洞外扑出去。

    凤青鸾看着跃下去的火红身影刹那消失不见，无言。

    她都不敢跳下去的悬崖……

    他还真有胆。

    不知怎地，她却觉得他跳下去死不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