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康安。”

    “可还认得我是谁？”

    没等阴鹫中年答话，缁衣青年就先口答话，脸上带着莫名满足的快意。

    “你？”

    侬康安沉着脸不悦看他，似乎是有些面熟，大概是见过，但也仅止于面熟，平素应无交际。

    按捺郁气一拱手：“恕侬某失礼，兄台是……”

    缁衣青年眼底残谑一闪而过，哈哈一笑，亲热道：“果然呀，韦使相身边近人，侬先生眼里是放不下我这无名小卒的。”

    “一介‘粗鄙’护卫罢了，不值一提。”

    快意笑着，缁衣青年扬手指向身旁阴鹫青年：“这位就不一样了。”

    “好叫侬先生得知，这位便是侦缉厂河北路新晋指挥使，藏雷手练树生。”

    说罢，缁衣青年恣意刁狭一笑，猫戏老鼠般慢条斯理道：“而且，侬先生恐怕还未得到消息，元督主，已经自请去天寿山洒扫皇陵了。”

    “什么？”

    “洒扫皇陵？”

    侬康安瞬间心惊肉跳，感觉头皮都炸了起来。

    景敬帝，连手下大太监都护不住了？

    这意思……

    侬康安强自镇定心神，冷冷看向缁衣青年：“你到底是谁？”

    缁衣青年粲然而笑，露出一嘴白牙，傲睨得意走到侬康安身旁，侧首低声耳语：“我就是侬先生口中，那个不知礼法尊卑，粗陋鄙薄的营苟武夫。”

    “楚楼一别三年，侬先生身体更胜往昔，当真可喜可贺！”

    “你是二殿……”

    电光火石之间，侬康安陡然想起此人身份，脸上顿时青白交加。

    但缁衣青年已经完全不再理他，面色倏然转冷，沉声喝道：“给我搜。”

    “无论那制脂小婢藏于何处，哪怕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搜刮出来！”

    ……

    城东楚府。

    已经喧宾夺主，当堂主事的楚垠正陪着一名从四品将军常服的英武男子在花园谈笑，而那男子，赫然便是小破军袁顺。

    看着袁顺一身英挺玄色常服，楚垠言笑晏晏：“果然还是玄色波纹袍更衬浪安兄英气，经此一转，浪安兄总算也能放开手脚，一振武功了。”

    袁顺倒是沉稳，淡然笑着：“杂号凌波将军罢了，哪比得楚兄清贵。”

    “而且此次又是履任云州水师，需要仰仗楚兄之处甚多，楚兄将来可万莫嫌我絮烦。”

    楚垠朗声一笑：“通功易事，守望相助罢了，浪安兄何须如此客气。”

    “错非知浪安兄要来履任，你当我为何先一步来到江宁。”

    “无他，正是为解浪安兄云州水师粮草之虞。”

    “不瞒浪安，江宁漕运，除官船制份，其余七成，已尽在我楚氏掌控之中，浪安需何支应，只管开口。”

    袁顺好生惊讶：“尽在掌控？”

    一抹喜色涌上袁顺脸庞，袁顺愉快抱拳：“既如此，义直厚意，袁顺就愧领了。”

    听袁顺话音终于亲近了些，楚垠哈哈大笑，假装责怪：“同殿为臣，共勤王事，浪安如此说，可就生分了。中午，我定要罚酒三杯。”

    袁顺才要说话，一部曲快步而来单漆跪地：“禀将军，江宁府捕头带着一帮衙役，巡丁围了玉龙帮堂口，其后，还有侦缉厂番子尾随。”

    “现时，番子已突入玉龙帮大门。”

    “哦？”

    “怎会有番子？”

    江宁府内会有异动袁顺不奇怪，可侦缉厂的番子，又是所谓何来？

    他们不是素来不理江湖事务的么？

    见袁顺纳闷，楚垠轻笑为他解惑：“庆州那位的内主，据说颇喜欢玉龙帮雅施斓黛制出的口脂，香露，胰子。”

    “那二人，又是几个月杳无音讯……”

    楚垠没有说完，袁顺已经秒懂。

    嘴角轻抽，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微一沉吟，袁顺对楚垠道：“我与那汪玉娘夫妇有过一面之缘，还算投契，既然知道此事，倒也不好不回护一二。”

    “义直稍待，我去去就来。”

    楚垠心都提了起来。

    你们有一面之缘我知道，年前你心血来潮，去虎牢古驿凑了热闹。

    可是，投契？

    楚垠心中惊疑，面上讶奇：“还有此事？”

    浅笑点头：“倒是她二人运气。”

    “浪安且去，我家在江宁也有些通好，若事有不谐，遣人来唤便是。”

    “某却是身有不便，不能亲陪浪安去了。”

    袁顺笑着一拱手：“定不会与义直客气。”

    招呼部下：“走，去清河坊。”

    袁顺身后，楚垠看他大步而去背影，笑意渐僵，目光闪烁。

    ……

    江宁漕运码头，一众水手力夫看着一艘富丽双层画舫缓缓驶近，无不心觉稀奇。

    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