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这边可没有那么春意盎然。

    安阳公主失踪的消息震惊朝野，朝堂上一片哗然。

    公主失踪的地方在邺城郊外，现场只留下了公主断掉的丝带和发簪，还有一只没入地面的羽箭。虽然有打斗的痕迹，却并没有发现血迹，想来公主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安阳公主武功盖世，更是身怀绝技，巾帼不让须眉。

    谁能在天子脚下，不知不觉地将如此强大的安阳公主劫走？

    为避免引起邺都百姓恐慌，武成帝下令封锁这个消息。对外宣称公主旧伤复发，需要静养，闭门谢客。暗地里派兰陵王高长恭打探公主下落。

    云舒失踪的时间与突厥使臣离开邺都正是同一天，这未免也太过巧合。联想到突厥王子的异常举动，其中缘由，不难推断。

    武成帝虽然心知肚明，甚是恼怒，却拿突厥人没有办法。

    突厥人兵强马壮，在漠北草原上都鲜逢敌手，没了安阳公主的齐国，就如同鸟儿折损了羽翼。若此时开战，齐国必败无疑。更何况还有北周虎视眈眈，等待齐国内忧外患之际，趁虚而入。

    武成帝虽然昏庸，却并非不懂审时度势；也有自知之明。他知晓自己宠信奸小、虐杀兄侄，甚至不顾病情饮酒作乐。面对强敌北周，也不思进取，只顾享乐，早已失了民心。

    从前他心存侥幸，有兰陵王和大将斛律光坐镇，大破周军，更是肆意妄为。然而安阳公主的失踪却彻底惊醒了他，武成帝忽然看透了眼前的局势：朝政脆弱混乱，社会动荡不安，国势日益衰败。

    当初自己的兄长文宣帝高洋，亲自带领军队屡次大破北方诸族（强盛一时的柔然、契丹和山胡等），俘虏了数十万胡人男女，缴获牲畜达数百万头，修筑长城九百多里，声威大振，时号：“英雄天子”。连枭雄宇文泰看到高洋御驾军容严整，都忍不住击节赞叹。

    他成为统治者后，却是穷奢极欲，沉迷酒色。齐国再也不复当年的威望。

    突厥人的势力遍布整个草原，甚至延伸至西域，更是与北周联合对齐。齐国内忧外患，如今又折损一员大将，没有安阳公主与兰陵王联手，突厥铁骑强悍如斯，齐国怎是对手？

    何况高湛还有私心，他对这个义女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当上皇帝后，他曾经逼奸自己的嫂子李祖娥。她花容月貌，秀慧绝艳，惹人怜爱。他们本该还有一个女儿，只是那女婴却被她亲手掐死，之后便入妙胜寺出家为尼。

    他虽然心疼女儿无辜惨死，心有遗憾，却于事无补。然而他发现，长成后的云舒与他们二人的容貌竟有几分相似，看到这个孩子，他便恍惚想到自己那个刚一出生就被杀死的小女儿，难免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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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黎感应到云舒处境不妙，事发突然，他到现场时，只捡到了她落下的银簪。除了周围打斗的痕迹，并没有留下其他的线索。

    他到兰陵王府去找高长恭，两人里应外合，借助术法指引，揪出了突厥人潜伏在齐国的细作，关在地牢里等候发落。

    因为萧黎是妹妹的好友，事急从权，高长恭虽然有些怀疑他的身份，却顾不了太多；只当他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云舒的下落。

    兰陵王府内的地牢里，阴森可怖；虽是白天，却也十分阴冷沉闷。

    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被捆绑在十字架上，低垂着头，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拷住。

    狱卒提了一桶混合着碎冰的冷水，朝着被绑的男人当头浇下。冰冷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神情狠厉地看着戴着狰狞面具的高长恭，还有旁边看似风度翩翩、下手却十分歹毒的萧黎。

    高长恭看着眼前虽然高鼻深目、胡人特征却并不显著的男人，沉声开口，“交代出安阳公主的下落，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铁链将他牢牢锁住，虽然极其狼狈，男人的语气却很决绝，“突厥的汉子都是宁死不屈，有本事就一刀了结了我。”

    “有骨气。＂高长恭面具后的双眼冷冷地望着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王就成全你，只不过，是要慢慢折磨死你。”

    他指向一旁摆放整齐的十八种刑具，那上面血迹斑斑，令人望而生畏。“不如就让本王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若是撑不住或者想开了，便告诉本王安阳公主的下落。”

    尉相愿上前，手中已经拿着一条带有倒钩尖刺的长鞭，狠狠地抽在被绑的男人身上。尉相愿是高长恭的亲信，曾与云舒并肩作战，有着过命的交情，因此下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

    不一会儿，那人身上便已经鲜血淋漓，他却仍然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高长恭使了个眼色，尉相愿又换了另一种刑具。高长恭一声冷嘲，他上阵杀敌那么多年，对付的刺客细作举不胜数，还从没有人能挨过这十八种刑罚。

    就算他一直不肯说，作为一名合格的细作，也是必死无疑。